天可汗 - 第一卷 长安回望绣成堆 第四章 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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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邑坊靠近东市,正安繁华地带,虽然天已晚,但仍旧没有消停来。薛崇训一行人从南街通过时,他真有在现代都市的错觉。但队伍一北街,喧嚣便仿佛霎时间消失了,这里多住着权贵勋亲,灯笼将朱门大照得明亮辉煌,门的豪衣着光鲜,说话走路都是有板有,普通人一般不会到这里来。

    薛崇训的氤氲斋就在卫国公府斜对门,是一间小院,以前大概是某大门客之类的人住的,薛崇训叫家买了来,装修成了供自己消遣的别院。

    “把面纱摘来我看看。”了氤氲斋后,薛崇训想起刚才救的女人,趁现在有工夫消遣,可以一边就审问一她的来历,不然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可是,先前听这个女人的声音,的还很沙哑,如果得太碍,一块儿去岂不郁闷?

    那女人怔了怔,然后还是顺从地把黑的面纱从脸上拿了来,却用一只手掌遮在眉间。屋檐的灯笼悬挂,以至于她的睛藏在了手掌的影里,看不甚清楚,只见一张薄薄的和尖尖的

    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肤,白,真的是白,但是那毫无血的纸一样的白,也不见得有多光

    “太亮了,有些不习惯。”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薛崇训也不多说,﹕“你和我去……叫婢把木屋里面的东西准备好。”

    方俞忠轻轻地提醒了一句﹕“郎君,兄弟们不便去。”他的意思是让这个不知底细女人和薛崇训单独相,存在安全隐患。

    薛崇训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也不多说,对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径直向小院正面的一间木屋走去,也不回地说﹕“你跟我来。”

    女人左右看了看,侍卫们都站着不动,她便疾走了两步,跟上薛崇训。二人了木屋,将房门关上之后,只见这间木屋很小,连窗都没有,陈设也是十分的简单,只有两张垫着的胡床和一张榈木大案,胡床一旁的地板上还有块乌黑的大石,大石旁边摆着一个盛满清桶。另外别无他

    过得一会,一个梳着二环式的婢便端了一壶茶上来摆在大案上,然后一屈膝盖低眉﹕“郎君稍候,婢们在面升火了。”

    薛崇训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端起一杯一饮而尽,“不是品茶。先多喝,不然一会再喝不好。”

    黑衣女人﹕“谢谢,我不渴。”

    屋里慢慢变得有些和起来了,黑衣女人看了两次旁边那块黑石,显然觉到气是从石上散来的。

    “今天我救了你,但我们素昧平生,现在你说说,什幺来,什幺人追杀你,为什幺追杀你。你懂的,不要说谎,因为我很快就能查实。”

    黑衣女人沉默了一阵,她的睫睛黑而幽,让人想到无穷无尽的黑夜。

    “我没有姓氏,别人给了我一个称呼‘女无常’,同宗的兄弟一般叫我三娘,因为我是第三个宇文家的孤儿。”

    “宇文家?”薛崇训立刻来了兴致,端着瓢的手也停顿了一,然后将半瓢浇在烧得黑红的石上,上“嗤”地一声,腾起一大白烟。

    “就是现在担任员外郎的宇文孝,刚才在古寺巷里,和恩公说话的人就是他。郎君是个官,也许也认识他?”

    薛崇训﹕“是的,有过一两面之缘。”宇文孝他不是很熟悉,但他的女儿宇文姬却是熟人。他想罢不禁问自己想知的问题﹕“看来宇文家是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你先说说,宇文孝是个什幺样的人。”

    三娘﹕“宇文孝这一脉原本是个漕运茶叶的商人,他是宇文家的次,因为没能继承家产,落魄过好一阵。后来便搜寻拐骗了一些孤儿,养到十几岁之后替他卖命见不得人的勾当。”

    三娘说到这里,睛里闪一丝苦涩﹕“以前这些东西我们从来保密,至死不言,二哥被人抓住,为了缄保全大家,不知死得如何痛苦……可是,现在宇文孝要灭,他无,我还有什幺义可讲?”

    薛崇训默默地听她说话,并不轻易嘴,只顾着向石上浇,烧红了就浇。小木屋已是白烟弥漫犹如梦境,温度节节攀

    “他装作一个不起的小茶商,实际上却暗地里残暴地勒索运河沿线的商贾,谁要是敢反抗,我们就暗杀谁!宇文孝以此为手段敛取暴利,终于激起了汴渠八大商帮的愤怒,联合以来调查此事,时朝廷又调任了侍郎同平章事刘安疏通河槽,刘侍郎也来。”

    薛崇训。前年和去年两年关大旱,安米贵,央的各资用度也愈发张,但是去年韦皇后不愿意离开安,今年皇帝李旦和太李隆基要在安与太平公主对峙,也不可能去洛,于是安的用度就更加依靠漕运南方资供应了,所以朝廷对河运是非常重视的。

    “势对我们已是十分危险了,二哥因此陷被抓,宇文孝也准备收手。他费重金结识了太常寺少卿冯元俊,正巧冯元俊又看上了他的女儿宇文姬,冯元俊通过宦官力士,竟然为宇文孝谋得了一份官位。这他洗白了再也不愿意回,但我们这些替他卖命的人知得太多,所以一个个被他设计毒害,四弟临死前预警,我才逃了来,不是恩公相救,已然死

    无葬之地……”

    室的温度已经很了,二人都已大汗淋漓,在白雾缭绕,薛崇训脱了全的衣服,在腰上围了块巾,然后舒服地坐在胡床上,闭目想着什幺。

    “叮”地一声茶杯轻响,三娘碰了一茶杯,低声说﹕“有渴,我喝。”

    薛崇训睁开睛,只见她浑都被汗浸透,漉漉地沾在额和脸上,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也是贴着,但是又不好脱来,以至于廓完全呈现在了薛崇训的前。

    不似很多安贵妇人那样胖丰满,三娘的材十分苗条,以至于显得有些瘦弱,但是以薛崇训前世回忆里的审观,她还是不缺女特有的婀娜曲线,腰肢柔韧纤细,虽然不大,但因为衣服贴着了倒碗型的廓,还有两个倒碗间凸起的两形状,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先前叫你预先喝不是,现在喝对不太好。”薛崇训淡淡地说了一句。

    “无妨,我们昼伏夜,形同鬼魅,养生自然顾不上。”

    薛崇训又﹕“现在你有什幺打算?”

    三娘毫不犹豫地说﹕“但凭恩公差遣,恩怨自知。”

    薛崇训嘴角一丝笑意,擒故纵地说﹕“无论是宇文孝,还是冯元俊,在我里都是小鱼小虾,救你也不怕他怎幺样,小事一桩,不过是我一时心好顺手之劳,你不必挂在心里,如果你有其他打算,我不勉你。”

    三娘的里竟然来﹕“从小就为宇文家事,只会杀人,外面没有任何朋友和生计,天大地大不知何是容之所,如果郎君不嫌弃,把我留在府上婢吧……我的菜兄弟妹们都吃,不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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