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顾安深 - 二十四 全文修改中,请勿dian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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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回到顾府,一切尘埃落定,他却生不半分喜,心又沉又闷,似是随时能将人压垮。再说这偌大顾府空空,冷冷清清,人影都不见几个,更像是荒弃已久的鬼宅。

    待他回神时,人已经到了藏书楼。顾轻车熟路走小隔间,屋里不见往日那个清瘦影,他转探寻,周围黑黢黢死寂一片,外也不过几个灯笼,林安可是怕黑的,伤了还是吓到了要怎么办,顾莫名急躁,将喊人来时,乍然想起,那人已离开多日,甚至将他整个都抹去,是再不会回来了。

    哽在的名字堵得酸痛,顾终是闭了嘴咽去,他从前很少直呼林安姓名,尽可能忽略对方存在、以此自欺凡事都在他掌握之。林安初时看向他的神总是很温柔,温柔得让人动摇,顾不是看不懂蕴的期许,他冷酷地漠视,鄙夷那个曾有一瞬悸动的自己,回以恶言恶语。后来林安的神变了,害怕、躲避、恐惧、怨恨,避他如蛇蝎。后来,林安再也不看他了。

    屋里被褥叠得好好的,所有件,和当初顾布置的并无两样,太净了,净得生分,惟恐有一丝一毫的逾越,怕是碰都不敢碰。顾思索着,随即拉开两个柜,里各样衣满满当当、整整齐齐,一便知不曾动过,顾一阵痛,正想摸上去,又发觉自己几个手指都沾了不浅的灰,作罢。整间屋只有书案一还带人气,纸镇压在摊开的书页上,而笔搁上的笔了墨,还没等到人回来。

    顾醒过神时,人已爬上床,怀里抱着那床被,脸埋在一团柔里不住地蹭,像是抱住了白白的林安,棉一样轻柔弱,如何也不能撒手。顾用力着气,动作猥琐又可怜,如同嗅着香香的林安本人,不想放过丝毫林安的味,即使这味已经淡得几不可闻。他把自己往被里实实地压,几近窒息才松开,静默片刻,忽地泪来,这是林安睡过的被,有林安的味,不能就这样丢在这里,他要带回去,带回去和他在一块。

    顾抱起被往外走,他走得很快,生怕半路谁把他的宝贝被抢了。待顾了屋,上烛火,却发现这里不是他的书房,而是林安住过的小院

    当初顾有意让林安难堪,将人赶到这小院。小院在顾府地位还尴尬,无人怠慢,无人亲近,除去日常送饭备洗澡来去不着痕迹的仆从,这里始终只有林安一人。

    床上被褥凌,还保持着那天顾一把掀开夺走画卷的样。顾将怀里被放在一侧,跪在床前,摸上泛着凉意的被褥,心一片又一片苦涩翻拍打。

    当是时,外间的门吱呀一声推开,顾愕然回首,却见一人端着汤盅来,笑得温柔:“我跟钱大娘学的参汤,你尝尝味如何……”

    林安!

    林安?

    顾微张着嘴着凉气,像杵在原地。

    门外陆陆续续走来许多个林安,只着上衣的林安后玉势,沿着纤;绑了一红麻绳的林安上数鞭痕,睛红,小心翼翼唤着相公;回到苍溪的林安轻灵地蹦蹦,转上一淤痕,恨恨赶人“你去,去”;画卷被撕了的林安浑漉漉,在地上蜷成一团,哭得要呛过去;密室里的林安一红裙,双手被缚,静静等着谁来……

    满满一屋的林安。

    顾衣袖忽地被轻轻一拉,回过事后的林安在床,上痕迹斑驳,红裙破碎,抓着他不肯放手,脸上满是泪痕,战战兢兢:“顾……顾你去救清河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什么都给你,你让我什么都可以……”

    顾两行的泪坠,噎得痛的动,“我救、我救!我什么都,我上让人来!林安——”

    顾名字那一刻,床上的林安闪,同屋里其他林安聚在一起,所有林安齐齐退开几步,是一脸惊恐害怕。密密麻麻的同一张脸,同一个神,顾一时裂,扶着额大力甩,稍缓过气,顾朝林安们伸手,对面又是连连退开。

    “啊——”

    顾,所有林安急遽后退逃开,尖利嘶叫,如无路可退的绝望,最后消散在窗前。

    “林安!林安!”顾想追上去,然而才迈开一步就倒在地上,阵阵作痛,一颗心不断绞,像是被人攥在手里,持续收缩,力气之大无法撼动分毫。

    蛊毒发作。

    雄蛊后,为适应这,前两个月断断续续地发作,虽痛,顾还是能忍的。近些日一直无事,他便疏忽了,不料这蛊正经发作起来这般凶戾。华大夫说,往后每月一次,一次数日,且每次时间不定。

    里的世界渐渐模糊,顾怔怔望着远,夜来的地方,他掰碎了一块窗棂。

    剧痛难忍,如冰锥在他心上开无数个窟窿,凛冽的风携着锋利的刃以摧枯拉朽之势袭来。顾原以为自己能起来,心痛楚却一阵淹没一阵,暴怒的将他卷海,唯有寒冷为伴。到后他不得不认清现状,只能倒在林安床前,曲缩在地上,一张脸痛得扭曲,剧痛从蔓延至四肢、全,一度让他无法呼、不能动弹。他以为过了一个时辰、或许更久,可夜空飘忽变幻的云雾还不曾挪动半分。

    顾痛得昏过去,再睁时外灰黑,不见多少光,该是没过多久。顾发了半汗,上疼痛缓了些,这蛊毒许是间断发作。他蜷在地上愣愣神,没什么力气,也不想动,喃喃:“林安、林安……”

    顾翻了个,想将床上被来,烛光却见床底似有一条穗,穗连着的东西落在暗看不清,也许只是条无用的穗,但林安不是丢三落四的人,顾挣扎几番,钻床底。

    末了捡来一副画卷和一个香,都裹着厚厚的灰。香一角破了个,大概是被老鼠咬的,顾将散落的香料装回香,破扎起来,闻了闻,是松香,冷冽而温柔。顾拂开画卷上的灰,心惴惴不安,照理说,林安是不会这样对待画作的……

    画卷打开,顾在看清的一刻仿佛被夺去魂魄,刺骨寒意爬上四肢,腔里一颗心得越来越重,久久不能平复呼

    画人生得英姿发、气宇轩昂,墨发披散,有几缕自肩垂落宽阔膛,如绸缎般。那张脸端的是贵气人,一双凤眸敛起三分刺芒,又添三分柔,未笑,却有笑意。

    ——顾在林安,曾是这样的。

    画上只有一句题词,岁岁年年,盼与君同。

    看落款,如无意外,顾理应在七夕收到这副画,那香该是一起的。

    七夕、七夕,他都什么去了?

    让顾歇了片刻的蛊毒迅速卷土重来,顾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各声音嘈嘈杂杂,沸反盈天,如咒如怨,像是要生生将他颅破开来。

    “不是纳妾,是娶妻,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我本来便是要休了你的,免得在麟儿面前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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