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囍 -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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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接风宴是西式的,来的人多,司军主持了开席后人群在觥筹分成一簇一簇,公馆正厅改得像个舞池,不知哪里请来的洋人乐队在两旁顺阶而给灯红酒绿伴奏。

    司家的各位女眷忙着应酬各界客人,西服洋装还有褂,金钏银裹踩着跟,桥桥像一支掉脂粉里的素朵,四太太不时带人来给他敬酒,名绅名姝名角也有信这个的,见了他更信,不辨男女,眸灵亮,桥桥怕生话不多,他们也只觉得菩萨本就是与凡常不同,桥桥怯怯地笑,红锦褂红束发有十分艳,也被他的笑压着几分,倒显得憨。司韶楼被司老夫人带着,四周围起挽着女儿的大太太们,他不好拂,只一杯一杯接着佳丽们的敬酒,再一杯一杯敬回去,他朝桥桥那里看,只在人堆里远远望得到他簪在上的银苏。

    桥桥从未喝过酒,四太太只叫侍应给他一杯甜饮料,杯上挂着透红的樱桃,司浣山从另一簇那边敬了酒走过来,跟他说话,只闻得到淡淡的果味甜腻。

    “怎么不吃东西,不合胃吗。”

    乐队换了首曲,节奏快,酒劲在人群里发酵着,谈笑声渐渐肆意起来。桥桥的声音回答得够大,司浣山却还要低来凑近他的嘴才能听清。

    甜甜的气息吐着字句:“吃的,没有不合胃,好吃的。”

    合规合矩的回答却叫问的人听得不满意,过于主客,过于礼貌。

    “那就好,”司浣山喝了不少酒,声还是如常,“这次回来路过了禅因寺…”

    桥桥仰起看他,表明亮起来,像期待着他带来故人的消息。

    “香客还是那么多,”司浣山笑起来。

    桥桥眨眨,司浣山却再无别的消息了,他原想问问爷爷好不好,大哥哥好不好,师兄们好不好。

    “你在老宅那边好不好?”司浣山问他。

    桥桥竟答不上来,支支吾吾地抿起甜饮料。还好骑兵团有人过来,司浣山被叫走了。

    宴会到最后变成了舞会,有余兴的留在这里际,公馆里还开了几场牌,总归到都是屋,通宵打了之后在这里歇息也方便,也有人伺候,男男女女各自组了各自熟人的场,厨房是一刻没停的忙,先生太太们的晚茶和夜宵都要提前预备。

    兵痞们是够不上上的台面的,司军让司浣山妥善安排,银尽可开支。于是这帮穿制服的并着警备署的一些当差的,早早从司家公馆散了去,当兵的除了听令打仗,余的也只有那么一件事——“为生,为死,为辛苦一辈””,在外地时司浣山的是极严苛的,很难有什么好机会,打了一年的仗,难得回省都尽

    司浣山在桥桥那边被叫走也正是为了这档事,早安排人在风月场包了地方,副官带着人过去,也来请他。司浣山很少跟底人一起寻这,但还是要一起过去待几句,陪着喝几杯再回来。

    他走的时候大堂里人散的差不多了,环视一圈,却没看到桥桥。

    桥桥是不得闲的。

    虽然旁人谈的事他听不懂,旁人喊他打牌也不会,一开始只坐在人家旁边看,奇的是他坐哪家后哪家便胡牌,不仅胡得大,有些只能说胡得绝,于是这边也去拉他,那边也去拉他,直闹到夜,司老夫人着人请他去歇息,他才能脱

    领着他的小厮走在前面,公馆前面那栋是大而亮堂,后面还有一栋。馆设计得妙,两栋楼由楼梯过曲曲折折的连着,后面一栋的卧室和客房各个相似,走上的地毯厚厚的,脚步踏上去像落在绵绵雪里,没有声音。廊灯华丽却晦暗,只显得整栋楼都静谧森严。

    桥桥从旋转的木楼梯往看,底的。

    “老爷太太们都在前面陪客,老夫人怕您困倦,让我带您来这边休息,且大少爷酒喝多了,旁人照料老夫人不放心,说是麻烦您陪一会儿才好呢。”

    走在前面的小厮声音低低地谄媚,他是司韶楼边常用的,桥桥听着,脚步得落后了一小段,来时的走廊在暗暗的光里曲折得回不了

    小厮将他带到地方便快步走开,客房很大,跟桥桥在老宅那边住的屋摆设很不一样,更西洋。

    地毯从门一直铺到室,墙上挂着一些兵,司韶楼站着拿了一把手枪把玩,他扣着扳机——咯哒咯哒。

    桥桥站在门后不往前走,司韶楼就往他走过来,酒气很大,他们离着半臂的距离,司韶楼将手枪举起来,从桥桥的蹭上去,抵着桥桥的

    桥桥不知他要什么,只怕他发酒疯,桥桥虽是年纪小,但从来了司府起就总是依着司韶楼,哄着司韶楼,他叫“大少爷”:没什么用,便怯怯地改:“韶楼,你醉了。”

    司韶楼光蒙蒙的,有趔趄地贴近桥桥,将他罩自己的影里。

    枪冰冰的,司韶楼的气息像过的酒:“想...想找个地方放一枪,桥桥,桥桥...让我给你,好不好?”

    司浣山从外面回来时已过夜,前栋还在闹,他去打了个招呼,见他回来也有打趣的:“烟场都留不住司少,看来是惦记着要分我们的夜宵了!”司浣山只是微微的笑,他了一双酷似母亲的桃,面庞棱角却和司师一般的凌厉,上过战场的人总有与众不同的喋血之气,虽他也是有说有笑,但旁人跟他科打诨总很有分寸。浅谈几句,便告了众人,自行回后栋歇息。他常年在外行军,每次回家呆不,房里没有丫鬟,四太太要给儿张罗妻妾也总没机会。每次回来他的坐卧起居也和在外一样,从不要人服侍。

    到后栋时只有一个小厮坐在一楼门房守着电话机打盹,他的军靴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从旁边走过时那小厮依旧无知无觉。跟骑兵团在女人堆里待了半晌,就算在寒风里过了一遭,司浣山的呢上还留着重重的酒气和脂粉余味。

    他一边上楼梯,一边莫名想到了桥桥,喝了甜饮料的桥桥,嘴红得像那颗挂着的樱桃,一丝丝的甜腻就能让人嗅着味被引过去。

    廊灯是从不关的,楼里不白昼都是幽幽暗暗,酒劲还没缓过去,司浣山慢慢往前走,他很喜,像被他的骑兵团屠后的城。

    砰——砰——

    有短暂又微弱的拍门声在楼层间响起,已经到自己房门的司浣山停住,他朝回转阶梯看看,楼的小厮还在打盹。

    砰——

    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司浣山往回走去,他是警觉又果断的,捕捉到短短几秒的声音他就能找到来源。

    每扇门都一样,厚重又华丽,要打开才知里面有什么不同。

    他打开了桥桥和他大哥的那扇门。

    桥桥是凌的桥桥,司浣山的视线也跟着起来,簪挽着的发,衔系住红的绸缎,在衣底一双光溜的,脚腕上的牙印,他不知要先看哪里,看哪里都知这里在发生什么。

    桥桥那一暗暗红红的衣服都像是盖弥彰。

    司韶楼毒瘾犯的很不是时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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