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知 - 分卷阅读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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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着实没有多余的被褥床铺,”一家的男人说,“你若不嫌弃,就与我仨娃娃一块睡。”

    十五忙他睡地上便好,夫妇俩犹豫了一,便同意。他们一家静悄悄地忙活开,幼幼女上前收拾,虽是市井人家,但并不嘈杂吵闹。乡间睡得早,十五借了主人家的旧毡铺在地上,自己用大氅裹着,就这样躺着。妇人来将火盆再些,再匆匆自去睡了。三个孩就睡在一边的床榻上,他们对十五这个陌生人满怀新奇,一个接一个恋恋不舍地上了床。十五能受到三串亮亮的目光挂在他上,挂了一会,慢慢闪烁起来,最后暗了,一个孩讲起了梦话。

    十五侧着躺着,地上寒起,他冻得缩起肩膀与膝盖。又怕火苗来将大氅烧着,还不敢睡得太近,只好哆哆嗦嗦姑且如此。夜人静之时,他心极疲,却脑混混沌沌的,怎样都睡不着。窗纸大呼,又闻风雪声,他慢慢平静来,却反复挂念着王姨与秦远,浑都是寂寞。他模模糊糊地想起白日遇见的那村庄一家,又想这猎一家。这两一家吵嚷,一家温和平静,他们衣住行皆不如秦府奢靡大气,但与秦家过同样的年。

    他们都是团圆的,只有他是一个人。

    十五可能有些发病了,心里火烧火燎,稀里糊涂地想事。一会想,假若他爹娘没走,是否他也能受一番所谓的阖家团圆,过一次快活的年节。但一会又想,他都快记不清自己小时候是怎样过年了,爹娘的模样早已在记忆慢慢消逝。他能记挂的人实在太少了,总是无法避免,他的心里兀地又来一个挑傲然的少年影——眉锋利、邃,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凶,笑起来却很温柔。亲的时候很凶,吻一会后又很温柔。既赐予他柔的懵懂悸动,又摔给他手的残忍意。

    如果这个人在,他也许也能过个好年。

    可是这人不在了,还是他自己逃走的。匍匐于黑暗的岁月太久了,他原只想要一光亮,后来想要再温一些,再后来想要一整座烛灯。贪心不足的卑鄙使他困苦不堪,他既舍不得握在手心的光,又嫉妒未照到自己的光。

    若得不到一整座烛灯,他宁愿一支火苗都不要。

    十五撑着慢慢翻了个,面朝着火盆,闭受不远慢慢微弱去的气。他从衣领里慢慢拉扯一条红绳,上边系挂着的金锁日日贴,被捂得温

    他小心地攥着命锁轻轻贴向,仿佛在亲吻烈焰。

    翌日清晨,大年初二。

    十五与猎一家吃了昨日剩的饭菜作为早饭。放在秦府过年,十只猪羊都不够过个年的,而在这小小百姓家,一些糙米与便算是过节的好伙了。十五知他们谋生不易,只象征地吃了一些,将更多的饭菜都推给那几个小孩。他实在想掏东西作为答谢,这一家却死活不收,只教他往哪条路走。十五无奈,谢过后依言而行。果然待冬日照时,他终于瞧见了城镇的影

    “三两,”那老板只瞧了一,懒洋洋,“多三两。”

    十五皱起眉,冷声:“这玉佩怎只值三两?”

    当铺那人却不理会,打了个哈欠:“那就五两。这日还开张的只属我们一家,你不愿便算了。”

    十五咬牙,当即拿了玉佩便要走。这玉佩是原他随手放于兜的,正打算以它来换些银钱,却未曾料到,当铺的人如此不客气。他着实缺钱,没了银他便寸步难行。他孤零零一人,无所,只能认字、算些数,或给人当小厮,谋生赚钱的路实在少。理说,他以后不需随人应酬,玉佩又不能吃不能喝,不论多少他都该直接当了才是。

    但这小玩意儿是少爷送的,他舍不得就这样贱价当了去。

    他站在街上一动不动地发呆,直至饿得饥辘辘,脚发麻,他方慢慢地走回那当铺,将玉佩了过去。他过指印,收了押纸,拿轻轻一袋碎银。

    不要再想秦远了,十五在心里对自己认认真真地说。他既决定要走的,心里就不要反复念想着那人了。不然一路像这样优柔寡断,太窝

    大多店铺还未开门。十五牵着走了一路,累,他也累。无可奈何之,他还是去寻了一家客栈,令小二引去休息喂,自己要了间稍房。他再使店家准备些粮衣料等远行之,来来去去的,三两银竟已了大半。店家小二拿了油,自是殷勤,特地送了上楼,抹桌倒茶,一边与十五寒暄。十五稀里糊涂,将自个从京城来往蛟河去的事儿都吐来。小二好奇:“恕小的多嘴,令尊令堂都住于蛟河,您在京城可有其他亲眷至?”

    十五意识:“还……还有个哥哥。”

    小二:“是亲兄么?”

    十五顿了顿,骤然耳通红,当即改:“不,没有。是我讲错了。”

    小二莫名其妙,拎着茶壶楼去了。

    第36章

    年初二,猎一家与往常并没什么不同,男人照旧是上山去。他们的年只过完初一,便算歇完了。家,几个小孩在外边玩雪,女人在间为他们几个衣服,突然听见外面有匹人声。他们家并不在山,而是在距离官不远的山脚,常有商队行人天黑走错了路闯来的,她本也不在意。但听见自己孩的应答声,她还是起门去瞧瞧。

    来人是两两人,为首一人看起来极贵气傲然,得很俊,却神不好,一副病模样。在他后扶着的一人许是他的人,正在问几个孩话。女人的大儿说:“是有个哥哥来过,得很好看。”

    那的俊的年轻人急促:“他往哪儿走了?”

    小女儿指了个方向,再问细致,他们就摇了。

    女人警惕地上前,一声不发地将几个小孩往后揽。小厮笑:“您莫怕,我们家少爷并无他意,只是向您打探些许,那少年人往哪去了?”

    女人还是不吭声。小厮正要接着劝阻,他主:“他是我弟弟,因贪玩赌气才独自来的,上什么也没有。”他顿了顿,神恳切,“他年纪不大,我心里着实牵挂他在外面如何,您既有孩,定然明白此。”

    女人有些讶异,心想前这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又显然家境殷实,说起话来倒像养过孩似的,稽得很。她迟疑片刻,回想昨夜那少年狼狈的模样,便小声:“他昨儿夜了来我家,住了一晚后走的,应是往陈镇去了。”

    秦远的一颗心终于缓缓放了去,疲声问:“他看起来如何?”

    女人想了想:“昨夜来时,浑都是雪。”

    秦远的心又给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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