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竹(H) - 分卷阅读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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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笋儿乖,别怕,来吧……快来吧……”

    又一次阵痛来的时候,晏琛仰起脖,咬破嘴,嘶吼与叫喊死死堵在嗓里,压抑的低在漫的苦痛逐渐撑到极致,忽然间腰一轻,汹涌的血溅而,一个蜷着的小婴儿落了他两之间。

    第四十四章  襁褓

    晏琛猛然去一大空气,缓缓吐时,温的泪已经淌满了他的脸。

    他看着躺在间的、初生的孩,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栗着。

    在落地的一瞬间,笋儿就扯开嗓门放声大哭起来。瘦小的躯蕴着旺盛的生命力,一声声嘹亮如号,哭颤了晏琛的心。他很活泼,还没睁开双,已经挥舞着一双小粉拳小粉脚,在空无意识地挣动,时而蹭过晏琛肤,那么柔,那么惹人怜

    是个男孩儿。

    一个健康壮实的男孩儿。

    肤红通通的,覆着一层白的胎脂,因为生在冰冷的泥浆和血里,被染得红黄成片,看起来有几分狼藉。小肚上一条指的脐带,晃悠悠连到晏琛

    他躺在洼里,大雨却不肯为他稍缓,无地浇淋着小小的那张嚎啕大哭的嘴,害他呛了来。

    晏琛看着笋儿无助的模样,心酸涩难忍。

    不该这样的。

    该有一把的剪,一块净的巾帕,一盆温的清,一只捂的襁褓……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家,妥帖地照顾他的孩

    这些东西,笋儿从前都有过。

    藕小苑的橱柜里十几件小衣裳,十几双小袜,被晒得香,被瀑洗得清,整整齐齐叠在篮里,只等孩生这一天取来派用场。晏琛准备了足足两个月,事无细地盘算过,可笋儿真正生的时候,却一样也用不到。

    晏琛什么也给不了它,甚至无法合拢双,为它遮一遮风雨。

    他缺失了太多骨,两条都不能动了,唯有胳膊还能勉举起,便尽力用手臂撑住上半,拖着半截残破的躯,一挪到了笋儿边。他把孩臂弯,侧过,护在避雨的。笋儿觉到意,本能地往爹爹怀里偎去,小嘴一张,又劲十足地哇哇啼哭起来。

    晏琛抱着小笋儿,听着他响亮的啼哭,心一动,忍不住再次抬望向院门——外空空的,最终,陆桓城还是没有来。

    即使在笋儿生的前一秒,所有力都被用来抵御痛苦,晏琛依然不死心地期盼着。明知那个男人在陆宅,正忙着亲手铲断他的竹,他还痴痴地着一场黄粱梦,妄想会发生什么回心转意的奇迹。

    陆桓城给过他承诺。

    有承诺,就有希望,他是最天真的,想再相信一次。

    然而等到笋儿终于世,尘埃落定,那些虚妄的泡沫才一个接着一个破碎了——他没能等到陆桓城,终究是孤一人,把孩生在了偏僻萧索的废院里。

    从前守着西窗的时候,晏琛曾经听过许多悲离合的故事,也曾想过,尘世间若有属于他的一个故事,会是什么模样。可他猜不到……属于他的,竟是最残忍的一个故事。

    小院雨大风急,晏琛舍不得笋儿受冻,小心翼翼将他护在怀里,五指抠土,手肘撑地,拖着一比浸还要沉的生生地往回爬。

    孩已经诞,鲜血却没能止住,像破开了一,涌泉似地往外血。

    七八尺距离,晏琛爬了约莫一盏茶时间,浸泡在血泊,雨也冲不淡那黏的。他的神愈发不济,心虚浮,呼艰难,前时而青光炫目,时而晦暝难辨,又觉得倦意,压着两片沉沉地往盖。

    他必须用尽全的意志力,才握得住仅剩的几缕缥缈灵息,不让它们游离到躯之外。

    这不仁不善的世间嫌他停留了太久,已经开始驱赶他。

    可晏琛甚至没有时间难过。

    笋儿还着小,需要他照顾,在魂魄消亡之前,他至少要给笋儿一个简单的安顿。

    门边落着一床被褥,是他清晨饮雨时弃在那儿的。棉絮冷,睡起来不怎么舒服,好在沾着他的气息。笋儿在他腹大,最是依恋他的味,他若不在了,起码还有这条褥能给孩短暂的藉,让他安心睡去。

    他还有一块燥的鸳鸯喜帕,绸裁成,质地丝而贴

    晏琛寻了一个避风,用力咬断脐带,把手伸到屋檐外,接了少许雨。待雨稍稍温,便吐回掌心,一拭去笋儿上的脏污。笋儿听话极了,窝在爹爹怀里不断手指,不一会儿从到脚洗得净净,一张可的小皱脸。

    晏琛温柔地亲了亲他,用红帕妥帖地裹起来,放被褥,轻轻掖实了被角。

    他不会再睹,也不会再想念陆桓城。

    这条喜帕,从此就只是笋儿的襁褓。

    门槛一尺,似一座玲珑短屏。笋儿躲在后,风不着,雨淋不到,安安稳稳正宜安眠。晏琛躺在门外,塌塌的,脸颊枕在门槛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孩里光采闪烁,是熄灭前最后一次耀动。

    喜帕赤艳,衬得孩的小脸红扑扑、粉,像极了刚锅的糯米团

    笋儿得与晏琛很肖似,睫而卷翘,嘴不自觉地嘟起,随时都诱人去亲他,唯独鼻梁稍微平了儿。不过他还小,等他大了,鼻梁自然就会起来,会像爹爹一样好看。

    晏琛怕孩着凉,把两条小胳膊都包了喜帕。笋儿挣了挣,小拳来,一里,砸吧砸吧地着。两条小也不安分,在被蹬得此起彼伏。

    晏琛挪开他的小手,用自己的指尖去抚他的嘴,却被住了,用力起来。

    他是饿了。

    晏琛心里一颤,然而他没有,喂不了孩急之,他竟狠心从残存的灵息里挤一些,凝作一清澈染绿的竹沥,顺着手指,慢慢淌了笋儿的嘴里。

    笋儿喜竹沥的滋味,喝得津津有味。

    晏琛舒了一气,又挤几分灵息,继续喂着孩

    青竹之沥,原是他心尖上的一滴血,以血化沥,近乎自残,可晏琛不在乎。这辈,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能亲自喂养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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