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竹(H) - 分卷阅读15

    作的，手指无茧，神懵懂，一看就是个意外落难的惯小少爷。再仔细一问，果然是与哥哥一同游，半路遭劫，方才落到这副田地。

    于是小二殷勤伺候，不但帮晏琛把陆桓城扶屋，还送来了腾腾的饭与茶。

    晏琛想起陆桓城一贯的行事风格，忐忑效仿，从兜里多取了十文钱。那小二接过赏钱，眉开笑，乐颠颠退了去。

    第十章   重逢

    客栈小屋里灯烛燃，静谧无风。蓬蓬的被褥之，陆桓城还在昏睡，没有一苏醒迹象。晏琛悄无声息趴在床畔，一双黑亮的眸直勾勾望着陆桓城，怎么也舍不得回扇里去。

    还没醒呢，再陪他一会儿。

    就一小会儿。

    只要那睫颤一颤，动一动，他上躲起来，不教陆桓城捉住半分影。

    晏琛咬着指尖，觉得自己好像故事里的田螺姑娘，分明着郎君，却不能被他知晓。偷偷溜来，偷偷趴着瞧，沾一抹甜津津的滋味回去，藏在心里省省地尝。

    不过晏琛忘了，故事最后，田螺姑娘终究是被农夫逮住了。

    所以故事外，他也被陆桓城逮了个正着。

    他贪心不足，陆桓城的睫颤了四五次，次次颤得他心惊，依然不肯离开，自欺欺人地骗自己是错觉，陆桓城不会那么早醒。于是当那双眸倏然睁开，被褥底伸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手腕的时候，晏琛彻底懵了。

    这一瞬慌的表，落陆桓城里，成了一辈不能忘怀的记忆。

    鼻尖沾着土，面颊蒙着尘，灰扑扑，脏兮兮，掩不去姣好灵秀的眉。晴夜弦月缺失一半，白璧玉玦镂空一半，才得这一张漂亮的面孔。少年的神，仓惶与不安浮在最浅，底清澈见底，不谙世事，不藏心机。他想哭，也想躲，挣扎一阵躲不过，痴痴望了来，满目都在说话，说他舍不得。

    分明初遇，却似一场苦熬相思的重逢。

    其实，陆桓城曾在背上醒过一次。

    他向来格好，背又颠簸不定，未到仰京，已经捡回了几分零散意识，但那时药效太烈，还动不了手脚。他勉掀开沉重的，只见暮光映照之，一个单薄的背影走在前，形落魄，步伐狼狈，苦苦拽着绳引前行，要将他带往平安和乐的仰京去。

    陆桓城几乎落泪来，绷的神智彻底放松，把自的命安危予了这个少年，伏在上，再一次沉沉陷了眠。

    守着我，别走。

    务必要等我睡醒，等我认识你。

    他的梦境被那一消瘦的背影占据，梦见少年跌倒了，摔伤了，蹭破，心脏狠狠地揪起来，每一次搏动都在疼痛。他从极度的疲惫挣扎醒来，只为亲见一见那个少年，谁料第一面，他就坠了障，万劫不复。

    这辈，他再也不可能放手。

    被救的安然无恙，救人的遍鳞伤。晏琛惊魂未定，被陆桓城抱到床上，仔仔细细照顾了一整夜。

    他崴脚走十余里，脚踝成桃大，陆桓城亲自为他巾帕冷敷，手掌推。又见衣摆十分脏污，撩开一看，两片膝盖血迹斑斑，不断化脓。陆桓城心疼得呼都了，连夜请来大夫，为晏琛清创敷药，包扎伤。

    晏琛坐在床，抬望着陆桓城，咬被褥，忍不住潸然泪。

    陆桓城以为他疼得厉害，于是搂住他的肩膀温声安。晏琛却摇了摇，着泪，不发一言，生怕开惊扰了天上的神仙，便会将他从这场梦驱逐。

    陆桓城询问他名字与籍贯，他择了两个吉利的字，拼到一块儿，说自己叫晏琛。

    又择了一从前听过的北地，说是嘉宁县人，父母双亡，来仰京本想投奔舅舅，可惜舅舅一家不知何时搬走了，迄今杳无音讯。

    陆桓城听闻他无依无靠，是尘世一片可怜的无浮萍，更想将他留在边照应一世，便问他年岁几何。

    这却难倒了晏琛。

    晏琛还未照过镜，不知自己生得怎样，是少年相貌，还是青年相貌。他惴惴不安，念着陆桓城今年二十五了，自己该比他小一些，便减去一岁，小声答二十有四。

    陆桓城忍不住笑了来，笑完之后认真再问一遍，命他不许撒谎，超过十八一概不信。晏琛心里忐忑，于是再减一岁，答曰十七，陆桓城才勉为其难地信了。

    晏琛膝盖负伤，脚踝淤，第二日晨起不去床，更不必提赶路。恰好陆桓城要在仰京停留一段时日，也不急于离开，便嘱咐他好生留在客栈歇息。晏琛坐在床上，乖巧地答应，光却片刻不离陆桓城。等他一门，立即化作一抹竹灵附扇，照旧亲密随行。

    陆桓城白天见不到晏琛，相思成疾，每日能攒千句话，夜夜逮了他枕榻畅侃。

    晏琛了三百年竹，三百年来天天日落而息。这回了人，也是夜即困，连戌时第一更都熬不过。可他舍不得错过陆桓城说的每一句话，便竭力撑着搭腔，时常聊到一半就昏睡过去，靠在陆桓城肩，天上炸雷也惊不醒。

    夜半醒转，他总是卧在陆桓城臂弯，两人呼错，肌肤熨，离赤相拥只隔一层薄衫。

    晏琛那团不听话，经常颤巍巍翘起来，把支作一小帐篷，也不去。偶尔陆桓城睡梦一同起，两东西隔着碰到了，晏琛便轻轻蹭一蹭，打个招呼，然后红着脸避远一些。有时实在涨疼了，索翻过去，不看陆桓城的脸。

    这般同床共枕了十来日，晏琛已经委屈得不行。

    八年前宵一度，滋味绝，彼此都舒坦尽兴，晏琛无时无刻不想重温，偏偏人都送到怀里了，陆桓城还守着正人君的界限，不为所动。晏琛生怕自己忍不住，哪天骑到人家上去索，向他讨那的东西，吓坏了陆桓城。

    他熬着熬着，终于熬到了离开仰京的前一夜。

    那是一个雨夜。

    彼时屋外惊雷电闪，大雨滂沱。陆桓城关了门窗，坐在床沿，为晏琛脱去白袜，与往常一样脚踝。

    淤血消退，块化去，不两日就能自在奔跑，总算是个令人安心的好消息。

    他又卷起了晏琛的脚，去看膝盖伤可曾愈合。指尖不经意抚过小，耳边竟突兀地捕捉到一声短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