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尽寒枝 - 分卷阅读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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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嘉钰不应该。

    当嘉钰陡然以这样的姿态现在他面前,意料之外,猝不及防,竟叫他震惊到心酸痛。

    嘉钰是他唯一小心翼翼放在边疼佑护的弟弟。可到来,每一个他想要保护的人,都会因为他而遍鳞伤。无论小贤也好,嘉钰也好。

    嘉钰的心思,他一直知。他总有意无意地无视着,以为只要如此就没事,只要嘉钰还愿意跟着他就没事,却没想到,他始终是把嘉钰落在后了。而落在后的,总有照顾不周的时候。

    是他这个的没有保护好弟弟,才让嘉钰变成了这个模样。

    他当然不会因此厌弃嘉钰。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何况兄弟永远是兄弟。

    除却小贤之外,嘉钰始终是这世上与他最亲最近的人,亲近到远远超过他们的父亲。无论于,或是于势,他都绝不能失去嘉钰。

    可他竟骤然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甚至害怕嘉钰会再和他要什么,在这微妙的时候,仗着手利剑,迫他退让。

    而有些事,他是没有办法退让的。

    既不能退让,便只能反击。

    他一向不是甘心受制于人的,若是换了别的什么人来,莫说威胁,便是讨价还价他也绝不会接受,一定要一刀一刀地还回去,不在今日,必在明日。

    但嘉钰是不一样的。

    这毕竟是嘉钰呵……如若他和嘉钰之间,最终也还是要变成这般模样,这世间还能有什么是不那么难看的么?

    他把小贤留在屋外,温言语把嘉钰引屋里,隔开来,百般地哄着,细细听嘉钰说这三年来的委屈,心存一丝侥幸。

    或许阿钰只是太久没使,任由撒了这一来,就好了。

    可嘉钰什么苦也没向他倒。

    明明当年是个在外受了气以后一定要撒耍赖地向他讨要宽的人,而今却与他安然对坐,轻描淡写平铺直述地说这三年间的滴滴:父皇如何喜怒无常难以琢磨,嘉绶如何受困东音讯全无,群臣如何墙草一般懦弱畏缩叫人齿冷,司礼监和东厂如何盛气凌人横行跋扈,靖王府又如何默默隐忍韬光养晦,细无遗,说得却全是别人的事,一直说到净街那一天。

    “二哥你城的时候看见黄龙了么?它的是我砍来的。我没让它受太多苦。”

    这是嘉钰在讲述极少数明确提到自己的时候。只在这一刻,那双形状好的睛里有光华闪烁起来,亮晶晶的,就像动的珠,仿佛随时都会从眶里涌来。

    嘉斐指尖都麻了,却不知该如何安嘉钰才好,觉得无论说什么也是多余,只好伸手将人揽过来,搂住肩膀一轻拍着。

    嘉钰便好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像只渴求温的猫,随着呼微微起伏,发细小的息声,许久许久以后,才摸索着从袖笼里取一样东西递给他。

    嘉斐接过来一看,不由心尖一

    那是锦衣卫指挥使的符令。

    这东西在嘉钰这里,无外乎是说,父皇将锦衣卫给了嘉钰。此即意味着,父皇把决定他生死的最后一命门,到了嘉钰的手里。

    迄今为止,小贤所有的推断全都一一言了。唯一忽略,在于小贤始终不如他了解他的父皇。

    以皇统领锦衣卫,辖禁城戍卫暨钦案刑事,自圣朝开元以来,闻所未闻。

    父皇把锦衣卫给嘉钰,不仅仅是为了帮他,更是在防他。不为别的,只为了小贤。

    有些事,父皇始终还是不愿意他,所以才要把嘉钰放在这个位置上。因为唯有嘉钰,才有足够的分量牵制他,叫他忌惮,让他妥协。

    又或者,父皇到底还是心虚的,因为心有愧疚,所以格外多疑,唯恐当年错杀的人冤判的案始终被记在心底,迟早要报这一笔血仇,若不报在自己上,便是父债偿。

    嘉斐实在不想拿“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这样的难听话来非议自己的父亲,可看父皇这一步步谋局落的路数,他始终觉得父皇什么也没有改。

    这个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永远觉得他什么都知,什么都能主,哪怕是后之事,也要机关算尽事事如愿,但凡是不能如愿的,便要毁得净净,譬如他死去的母后,譬如小贤的家人,乃至如今他与嘉钰之间这岌岌可危的关系。

    父皇竟然连他和嘉钰也不能放过,又如何可能放得过小贤。

    妻也好,儿也好,臣也好,于这个男人而言,莫非当真全是棋

    可古往今来帝王无数,想要掌控万年者何其多,真正到的又有谁人?一旦离开这至极权位,都是一样的腐朽,除却华丽陵寝和虚无名号一无所有。

    而这样的父皇,却还固执地想要把他也变成这模样。

    一瞬间,嘉斐只觉得可笑透了。

    “这是父皇给了母亲,母亲又让萧娘转给我的。”

    嘉钰的嗓音比从前更低沉,单薄但并不弱。

    嘉斐立刻知他接来将要说什么,果然就听见他一字字静

    “二哥你若是信不过我,我现在就把它来。可你若是还信我……有一件事,我今日问过你,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提。”

    他说着,真把那符令往嘉斐面前推了推,顿了好一会儿,确定二哥没有阻止他的意思,才哑声接去。

    “对二哥你来说,我究竟算是什么呢?如若你我不是兄弟——”

    但这一句问话,最终也是不能说的。

    嘉斐静了好一阵才缓缓应声,“兄弟就是兄弟,这辈都是。”确保自己没有汹涌不息的心绪。

    嘉钰瞳光微微一涨。

    “你记得我当年曾经对你说过,我待你的每一分好,都是要回报的,可是我想要的‘回报’,你永远也不会给我的吧……”

    但他始终是冷静自持的,没有惯常的乖戾吵闹,仿佛早已预料,唯有一惆怅,也消散在叹息的尽

    “阿钰——”嘉斐觉得嗓里似有针刺,痛得涩发苦。

    嘉钰却愈发埋他怀里,环起双臂死死抱住他的腰。

    “不许推开我。把我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你要我替你什么都可以。你不要的,我也不能勉。可你唯独不许再推开我。”

    这声音闷闷的,夹杂着一负隅顽抗的倔

    嘉斐怔了许久,只能轻抚那些略微散落的发,前所未有的浑

    再一步便不知该如何收场才好了。

    所幸玉青在外间嚷嚷起来。

    靖王殿如释重负,逃命似的起推门,终于得了借把人全叫屋来。

    萧蘅芜带来讯,是曹阁老从禁派人传来的,皇帝陛夤夜召见众皇,传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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