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尽寒枝 - 分卷阅读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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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言罢沉静看着胡敬诚。

    胡敬诚不由怔忡。

    方才甄贤问他,是否还记得靖王殿回他那六个字时的作答。

    他没有应声。

    他其实知靖王殿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定山河,未必就要负苍生。

    他只是始终不信。直到方才那一刻,也不曾信。

    可看着前这个清瘦俊秀却自有韧的青年,他竟忽然动摇了。

    靖王殿是与圣上不同的。

    甄贤更是与他们这些自负“老成”的官场人不同的。

    那么……或许这一回,当真能有所不同。

    “靖王殿此刻,是真已往秦地去了么?”

    心恍惚失落,说不上什么滋味。胡敬诚摇苦笑。

    “胡都堂以为如何?”甄贤不肯回答,只将这问话又推回去。

    胡敬诚用力撑着座椅的扶手,终于缓缓站起

    他躬拱手,向甄贤行礼。

    “皇上圣明,殿英睿。我如今可以谒见王驾了。”

    甄贤眸光明显一震,嘴上仍反问:“……胡都堂什么意思?”

    胡敬诚惆怅扯起角,“靖王殿若要随我一同返回北京,驾车这苦事我是万万不敢让殿的。”

    原来他竟也早已窥得了些许端倪。

    刹那,甄贤面上浮现言又止的难

    他明显犹豫了一,到底什么也没说,而是了个恭请的手势,上前两步,为胡敬诚推开了屋门。

    那略显狭小的院落,张思远一直站着。

    纵然心担忧,他也不能去偷听甄贤与胡敬诚在屋里说些什么,只好一直神地盯着院一角。

    角落的藩篱旁,那佝偻着背的车夫一直在喂拉车的吃草料。

    那似乎有些焦躁,哼哼着不大愿意好好吃的模样。

    张思远心不在焉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大惊失地险些摔倒在地,着急就三步并两步地奔上去。

    几乎同时,甄贤便推开了主屋的门,和胡敬诚两人一前一后走屋来,也冲着那角落里的车夫疾步走过去。

    忽然被围住的车夫愣了一瞬,直起原本驼峰一样的后背。

    “我哪儿穿帮了?”他一边把脸上贴的背后背的都扯来,逐渐现本来廓的脸上有难以置信的困惑。

    甄贤站在胡张二人后一步的地方,一脸“我早劝过你肯定不行”的无奈沉痛,扶住了自己的额角。

    相比早有察觉相对镇定的胡敬诚,张思远简直哭笑不得,任是再如何沉着稳重见过世面的人,也差不能站住脚跟,只能一手扶着旁边的篱笆,努力控制自己脸上崩坏的表

    “……殿大概一回喂吧。”

    第117章 三十四、不负苍生(3)

    靖王嘉斐并未离开南直隶。

    但当日王驾启程,带着十余卫军和侍官仆从,这是许多双睛都一起看到的,更是陈世钦看到的。

    而今靖王殿乔装滞留城,也不见半个护卫跟随左右,想来是让那一路人瞒天过海去了。可如此一来,殿边只余一个甄贤。甄大人是文人士,脑转得快,却不会武,万一又像上次返京途那样,遇着武力袭的,可怎么办?

    张思远暗了一把汗。

    开弓没有回箭。事已至此,这一战不是儿戏,更没有退路,荣未必俱荣,但损必是俱损的。

    倘若靖王殿不测,要死的可不止靖王殿一人。

    但这位靖王爷是说要去打鞑靼人就敢孤北上关的主,即便他劝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若说此时还有谁能劝得住靖王殿,恐怕只能是甄贤。

    于是临别以前,张思远踟蹰再三,还是凑到甄贤跟前委婉地提了一提。

    他其实就是想说,也不能太纵着殿,想什么就什么,比如扮个驼车夫赶车喂之类的……以后就还是别了。

    甄贤只能听着,心里又是气又是无奈。

    “赶车喂”这事他早拦过了,拦不住。

    如今玉青在外传讯,其余人都往秦地去了诱饵烟幕。靖王殿大概觉得好容易得了个能表现一二的机会,还很是“雀跃”,自告奋勇要反过来保护他,还其名曰“掩藏份”。

    甄贤纵然知殿当自有分寸,不会胡闹误事,也还是为这人罕见表的孩而瞠目结

    心里一半觉得好笑,另一半还是唏嘘惆怅。

    他当然明白殿的心意。

    殿担忧他的安危,怕将他卷争斗之,又怕他吃苦受累,更怕再伤着他。

    他又何尝不是反过来?

    殿如今曝了行踪,这书斋便不再是合适的容之所,在胡敬诚启程返回北京以前,需要另寻稳妥的地方落脚。

    好在这三年在南京也不是毫无准备。

    他还兀自思量后策,冷不防被一双手从后圈住。

    嘉斐轻轻拥住他,环视一圈架上的字画。

    那都是三年间陆陆续续积累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名家真迹,但也算是小贤喜好之,其有些还是甄贤养伤期间自己写写画画来的。如今一时半刻也没办法都带上,只能留在这里,能不能保得住都要看造化了。嘉斐忍不住可惜,便叹:“该让张思远把这些字画先挪到别的地方去,待日后再给你送回北京。”

    靖王殿此刻无负累无拘无束,愈是要时刻反而愈发生举重若轻的畅快,甄贤是真怕他想一是一起来,闻言急忙回过皱眉制止他,“都是些外之,殿不要多余的事。”

    嘉斐也心知此时最好不为可有可无之事分神。

    只要张胡二人不纰漏,这书斋也不会遭什么大难,最多空置一阵,回安定了再让人来取就好。

    小贤给胡敬诚送去的那卷画卷当然不是当年霁园的原品,而是小贤依着记忆复制的。

    一想到甄贤为了那画卷接连熬了几宿,熬得脸都青了,嘉斐便止不住得心疼,低声抱怨一句,“画了好几天就‘便宜’了胡敬诚。”

    他原也不是故意说给甄贤听的。

    但甄贤当然还是听见了。

    任谁忽然被那命符一样的东西找上门,都不会欣然以为得了“便宜”罢,也就是靖王殿才能说话来。

    甄贤不禁失笑,“殿放心吧。我若是胡都堂,今儿回去第一件事也要烧了。”

    理,张思远与胡敬诚已前后脚走了,他们也该尽快离开才好。甄贤一时不太猜得透嘉斐究竟在琢磨什么,为何要耽搁在此,发些散碎而无甚意义的牢,也顾不得细细揣,就着嘉斐快走。

    但嘉斐仍旧看着那些架上的卷轴,眸光闪烁不定。

    “你说陆澜的那些画卷……当真都烧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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