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玉记 - 分卷阅读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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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这是赶慢赶地特地回来睡了自己一趟。

    他轻轻叹了气:“你别忙了,我这就走了。永安大剧院有几张新戏的票,原是给你们师座留的。他既然不在,你就看着送人吧。”

    外黑了,司机开车送他。路上经过商业街,看见不少商铺门挂了何翠仙和叶小蝶的戏装海报。他有些惊奇,自然自语:“叶小蝶也有新戏了?”

    离了许平山,司机似乎变得很健谈:“您还不知呢?那两位最近在比着劲儿地演戏,快赶上打擂台了。”

    秦梅香微微蹙眉,暗暗祈祷新戏定的日不要和这两尊大神撞到一块儿去。要是不小心三国演义了,那场景真是想想就吓死个人,到时候还不知要被小报上怎么编派呢。

    第18章

    新戏首演那日恰巧是惊蛰,这倒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不得已被剧院安排在了这个档。风声放去得虽晚,票倒是卖得还不错。剧院经理见有利可图,立刻态度大转,怂恿着他加座儿加场,提前卖票。这是想捞一把的架势。秦梅香一向是谨小慎微的,婉言拒绝了,只说等先演完这几日再看。

    新式的剧场比戏园空间大,这里有好也有不好。好自然是座儿多,能多卖票,且不能吃东西,更文明一些。但空间一大,后的座儿离戏台就太远了。为了能让人瞧得分明,台上用新式的灯,光打得往往过亮。演员被这样的光晃着,难免意识地偶尔眯法和表要受影响。演些团锦绣得戏还成,演吃工吃唱工的戏,就费劲了。扯着嗓唱,也未必能照顾到每一个角落。

    戏赚钱归赚钱,可行规里放在前的一条儿,就是要对得住座儿。人家钱来看你的戏,你得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尽可能地让人享受着了。所以因为这个,秦梅香从前只有一小分戏是放在永安演的。而且因为丢面的事儿,他多少对这里存了一顾虑。若非不便与同乐楼常驻的曹家班争场,他本来是不想把新戏放在这边的。

    总算是万事俱备,大伙儿掌,迎来了新戏上演的这一日。谁想临到开场,外伙计突然来,说许多座儿嚷嚷着要退票。秦梅香大惑不解。很快有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何翠仙把原本放在后几日演的新戏提前到了今天来演,叶小蝶今日则挂了压箱底的贵妃醉酒。这是叶小蝶甚少演的金贵戏,错过这一回,次看还不知得等什么时候。这半年多来,何叶二人名正盛,许多跟风的戏迷便想要退票去看他们二位的戏了。

    打擂台也没有这样的。这是为了争名气开始上赶着欺负人了。

    经理自然是不同意的,到嘴的钱如何能吐去?但是台嚷嚷得太厉害,明摆着就是有人来搅场。虞七少爷气不过,手一挥:“退!退净了!钱的事儿我兜着!”

    这么一折腾,剧场立时空了一小半儿。班忙活了这么时间,还没登台呢,就闹这,实在是很令人沮丧。

    虞冬荣不愿意让秦梅香一上台面对这样的座儿,略沉了一,叫过秘书:“去,把洋行和铺面的人都叫过来。就说今天惊蛰,东家放半日假,请他们来看秦老板的新戏。”

    秘书大喜:“得嘞,我这就过去!”

    秦梅香不了那些了。他早早上好了装扮,独自在化妆间里默戏。什么都不能想,也想不了。他现在不是秦梅香,他是绿珠。

    锣鼓开场,他袖一甩,目不斜视地飘然登台。

    这戏本很好,几个戏的演员都很卖力。郝叫天与秦梅香不是一回搭戏了,两个人都是名角儿,在台上合得真叫一个天衣无。郝叫天其人,唱戏是看人菜碟儿。对戏的角儿越好,他就唱得越戏。且他成名日久,观众缘比秦梅香更厚,所以能在开场就得许多喝彩。这样一来,台前幕后顿时士气大涨。

    两个人这样有来有往地飙着戏,的观众也跟着渐渐坐满了。叫好声不知不觉响亮起来。因为有了这样的鼓励,演员们更加卖力。许多角儿都是有时日不上台的,但经年累月的舞台经验还在,加之准备充分,一时间台上各显其能,彩连连。

    秦梅香并没有在这样的环境怯场。他越唱越投,且歌且舞,翎舞与袖舞得到的喝彩声几乎掀翻屋。因为绿珠本就是技艺湛的舞姬,所以他擅自主把袖加到了一丈二,在戏里添了这段婀娜至极的袖舞。因为手疾,这场舞他练得甚至比凌空吊还要吃力。又因为想还原古舞之,特地托了林二爷,向藏书大家借阅了许多古代舞蹈与神话的图册,甚至佛窟画的摹本,日夜加以揣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场舞一演完。台就疯掉了。后的演员不敢上台,不得不等观众自己冷静来。

    再往后顺利得不得了。直到演到最后一场坠楼的时候,大伙儿又把心提到了嗓儿。绿珠泪在场上疾走,后是心怀叵测的豺狼虎豹。她走投无路逃上楼,为保尊严一跃而,以死明志。

    秦梅香着泪唱完最后一段,纵从三层桌的楼台布景上跃。他用了最难的凌空起吊姿轻盈,有若断线的纸鸢。

    戏落幕了。台响起了哭声。

    虞冬荣看得心脏病要犯了。丛布景里半天没人起,他手脚发地跑过去,颤声:“梅香?”

    秦梅香躺在毯上,泪痕未,脸上却嚼着一抹笑。他抹着泪坐起来:“我没事儿。快去,等要谢幕了。”

    虞七少爷地松了一气,又跑回后台。

    秦梅香起整了整戏服,搭戏的同行们陆续上台,大家都是喜形于。大幕再次拉开,他们一同拱手,向台观众致谢。

    叫好声要把剧院的屋掀翻了。

    什么叫一炮而红,这就是了。

    再往后,票就好卖了。非但好卖,简直是抢破了。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全是秦梅香新戏的消息。评论赞他技艺大,功底日,并断言绿珠里的袖与凌空吊,要成为他的独门绝活儿了。因为那几日三位年轻的名旦都在演,所以难免也有些讥讽挖苦的话。但成王败寇,这些话没多少冲着秦梅香,倒是都冲着叶小蝶与何翠仙去了。叶小蝶的贵妃醉酒毕竟是大成的戏,相比之,最后显得是何翠仙逊了。

    其实不是黛玉葬不好。只是那戏走的是南曲的路,过于白雪,不能雅俗共赏,是以观众并不多么买账。好在文人墨客里颇有识货的,算是替何翠仙找回了一些场面。

    反响这样好,不加演说不过去。这场新戏从最初的三日拖到五日,又拖到七日。第十天的时候,大家商议这是最后一场了。因为许多演员年纪大了,这样连轴地唱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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