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开霁 -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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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川柏天生聪慧,自幼熟读经文诗书,通晓琴棋书画。他游历过全国各地的名山大川,遍览日日落的壮景,因而得了个雅称,叫“栖霞客”。

    后来他连三元,才名大噪,天读书人仰慕他的学识,钦佩他蟾折桂的本事,又尊称他为“蟾客”。与他相识的书生都称赞他心开阔,气宇轩昂,真是一位品德兼优的大才

    然而,华瑶从未见过他开怀大笑。

    今日,顾川柏穿着一件白缎青衫,左手着一枚琼枝雪玉的指环,右手搭着一张桐木翠纹的古琴。这张古琴乃是稀世难求的无价之宝,名为“焦尾”,其音之悠远清

    越,冠绝古今。

    华瑶捧场:“久闻焦尾琴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车的车帘已被金钩束起。方谨侧目,望着窗外景,漫不经心:“左右不过一张琴,死罢了,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妹妹若是喜,我赠给你吧。”

    这般贵重的珍宝,华瑶哪里敢收?

    华瑶连忙说:“的好意,我心领了。待我最是宽厚不过,可我不争气,琴棋书画样样不,岂敢领受的古琴?更何况,送过我许多珍宝首饰,我给的回礼却是不值一提。”

    华瑶双手捧一只木匣,呈到方谨的案几上。

    方谨坐直了,华瑶又说:“我在雍城时,偶然寻到一个有趣的件。”

    方谨亲手打开木匣,匣装着一对玉雕的牡丹。的用料是滴的红玉,叶是晶莹剔透的翡翠,镶缀着五宝石。方谨动木匣的机关,那牡丹叶一收一放,巧绝,光彩耀

    方谨微微一笑:“妹妹有心了。”

    华瑶也笑着说:“牡丹是之王,百,唯独牡丹得上。”

    方谨拨着牡丹,又问:“你住在皇城之外,吃穿用度可还习惯?”

    “托的福,”华瑶,“妹妹一切都好。”

    方谨随说:“你年纪小,正当新婚之时,又住在偏僻之地,平日里要守规矩,可别失了皇家的面。”

    顾川柏忽然:“四公主与四驸新婚燕尔,笃于伉俪之,可作一段佳话……”

    “我与妹妹议事,”方谨挑眉,“你什么嘴?”

    顾川柏笑得轻轻浅浅:“您消消气,我已经知错了。”

    他半低着,手指着一琴弦。

    方谨命令他:“抬看我。”

    他置若罔闻。

    方谨又:“把你的睛转过来,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他连一丝角余光都没落到她的上。

    方谨直接掐上他的脖,狠狠将他抵向车的侧,焦尾琴“啪”地一摔落,他的后背也撞到了厚的木板,磕一声沉重的闷响。

    他不怒反笑:“当着妹妹和妹夫的两双,殿,您岂能不惜自己的面?”

    方谨手指收力,听他急不止。她冷冷:“我践踏你,折辱你,那也是你该受的。 ”

    她贴近他的耳侧,极轻声地问:“不吃,耍什么横?”

    他断断续续:“求你……”

    方谨以为他乞怜求饶。她的手劲稍微松开些许,却听他:“求你掐死我,我受你之辱,生不如死。”

    这一幕落到华瑶,使她大为震撼,原来就是这样治服驸的吗?

    华瑶不能睁睁地看着夫横死,父皇或许会怪到她的上。她急生智:“,我们刚刚路过永安门,大皇兄,二皇兄的车驾就在附近,他们还带了武功的随从,耳听四路,观八方……您万事小心。”

    直到此时,方谨才收回手。

    顾川柏掩袖咳嗽,谢云潇给他倒了一杯

    顾川柏的手指还在打颤,连杯都端不稳。他只能放杯盏,取一张浅白锦帕,咳的血丝沾到帕上,红白分明,煞是骇人。

    方谨不不慢地说:“顾氏家训,切忌自戕。你顾惜好自己的,千万不要英年早逝。否则,我便告诉顾家人,你郁结于心,自寻短见,应当除去你在顾家的名位。”

    “殿,”顾川柏反问,“您总算消气了吗?”

    方谨笑了笑:“你生平造孽颇多,我看在顾家的面上,勉留着你这条命,已是大发慈悲。待会儿,你去了宴席,就给我守如瓶,端持驸的风度。你了一分丑,便要多受一分罪。”

    顾川柏垂眸敛眉。

    车临近永安,几名太监前来接驾。他们恭敬地趴伏在地上,充作垫脚石。方谨踩着他们的后背,从容不迫地走车。她的洒金嵌红绸缎裙绣纹繁复,晚风起她的裙摆,就像开了一朵淡金明红的牡丹。

    华瑶动用轻功,直接越过了太监,亦步亦趋地跟着方谨。

    车的车厢,只剩谢云潇与顾川柏二人。

    谢云潇斟酌片刻,开:“你现状如何,是否要传太医?”

    “谢公无须挂心,”顾川柏嗓音沙哑,“我并无大碍。”

    谢云潇:“你咳血了。”

    顾川柏:“言多必失,你也要小心。”

    谢云潇沉默了一瞬,起车:“多谢提醒。”

    顾川柏见谢云潇远去,这才慢慢地整理衣领。他从琉璃车窗的浮影窥见自己的容貌,又想起方谨刚才那句“我践踏你,折辱你,也是你该受的”,他的面愈显得苍白。

    他知,方谨绝对来。

    他对她越是不恭敬,她越要轻贱他、羞辱他。这里没有任何理可循。她是主,他是臣,除了拜服,别无路。

    皇族的家宴设在永安殿里铺陈彩锦缎,又以碧玺为树、金丝为线,无数颗晶莹剔透的夜明珠悬在树枝上,珠光织,照鲜明,如同白日般熠熠煌煌。

    华瑶与谢云潇一同落座。那坐垫也是天鹅绒制成,外罩一层绫罗缎,坐上去很是柔舒适。

    华瑶悄悄地告诉谢云潇:“那个,就是五公主和卢腾。”

    谢云潇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瞧见一对年轻男女。那男浅褐衣袍,木冠,好似一位侍斋士,想必正是五驸卢腾。

    公主与驸需得同坐一桌。

    卢腾安安静静地坐在五公主侧,手里摆着羊脂白玉雕成的筷。那筷的质地圆,卢腾一不留神,顿时失了手,筷摔落在地,碎成几段。

    谢云潇意有所指:“你的夫,方才也握不住杯。”

    “怎么?”华瑶悄悄对他耳语,“你怕我掐你脖吗?”

    他反问:“你想吗?”

    华瑶:“我只想亲你。”

    谢云潇:“当真如此?”

    华瑶:“当然。”

    谢云潇没有任何回应,华瑶调侃:“你这冷淡的格,何时才能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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