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 - 第67章

    同时，凤栖看见，那个人冒着气的左上，刺着一青狼。

    她陡然想起，她和云桐在汴京城外抓到的斥候，也有这样的刺青，引狼后沈素节一番审理，得知是郭承恩派的人。

    郭承恩后来与南梁好，不知有没有人和他提起过他曾经派过好几批斥候来南梁打探的事反正朝里朝外只赞他是拨反正、一心向往故土的汉人英雄，没有人再提及他可能是一个四钻营的小人。

    即便是知，也不再提了。

    凤栖垂眸忖度了一会儿，咬了咬嘴，用近乎战栗的声音对温凌说：“我知了，他是郭承恩的人。”

    温凌果然立刻注目过来：“你怎么知？”

    凤栖说：“你问是不是。”

    温凌看了看那个受刑的人，先不忙着问“是不是”，而是吩咐：“。”

    于是又一瓢的拿到那个人底，蒸汽冲到他的脸上，他胀的睛仿佛也睁不开了，越是害怕越是嘶哑、绝望地叫：“杀吧，你杀吧！”

    温凌冷笑：“困兽之斗。你确实是郭承恩的人，对吧？郭承恩给你们怎么样的好，这么愿意给他卖命？”

    那个人咙里发野兽般的声音，嘶叫了半天，那支撑他的劲气终于耗尽了，他喃喃地说：“跟着郭将军大家才有活路……你杀我吧，快杀了我吧。”

    郭承恩是汉人，却不是南梁的人。

    温凌好一会儿才向凤栖投来带着一丝抱歉意思的目光，说：“这里我继续审理吧。你是不是饿了？赶去吃东西，茶和羊汤都有现成的，我叫人撇了油，给你留了清的。”

    凤栖虽然好奇他能审什么结果，好奇接来温凌与郭承恩会不会一场大战，但那斥候上被熟的怪异味让她作呕，也无法再呆在那里。她拉拉还捂着睛发着抖的溶月，说：“赶回去。”

    溶月睁了一，看见吊在那里的人膛一片惨烈的粉红，还有几个大的燎泡，顿时吓得睛都不敢睁了，摸瞎往前跌跌撞撞地走。凤栖只能反主为仆，扶着她往回去。

    到了营帐里，溶月“嗷”地哭起来：“娘，这太可怕了，一天都待不去了。”

    凤栖叹气：“谁想待在这儿呢？可咱们怎么离开呢？”

    溶月噎噎地：“也不知，这该死的仗赶打完吧，不打仗就好了……”

    不打仗就好了。

    凤栖突然有明白为什么看着格铮铮的知枢密院事宋纲却是主和的一派了，大概只有知战争疾苦的人，才更愿意和平去；而唯有意图从战争牟利的人，才兴奋地想要一战比如章谊。

    凤栖回到营帐,手脚已经冻得冰冷。

    溶月刚刚仰仗她，现在急忙活儿报效把火盆生得旺旺的，打了,又把留着早饭送来,边骂骂咧咧“吃的是什么鬼东西”，边把茶加，又羊汤。

    “不太想吃,你别忙活了。”凤栖说。

    溶月决不允许：“娘,人是铁饭是钢，您再不兴也不能不吃饭作践自己骨。勉为其难吃一吧,好歹是。”

    凤栖说：“别闹,谁不兴？我只是想静来想想事。”

    溶月定不移：“那就边吃边想吧。”

    伸手倒了一碗酥油茶，又执著地推过去一碗羊汤。

    凤栖在家时，是了名的不绳墨，任妄为，但面对这样一个更加执拗的侍女，有时候还真拿她没办法。凤栖只能接过茶喝了两，又近乎求饶：“羊汤我实在不想喝。”

    溶月唠唠叨叨说：“其实这北方的饭菜是真难吃！茶里居然加盐,居然还加，还加酥油！羊倒是鲜，可是只有烤和煮两吃法，顿顿吃也难受,腻得慌……”

    外传来一声：“那你们想吃什么？”

    温凌的声音。

    溶月刚刚给他残暴施刑的模样吓到了，顿时手都不稳，一碗汤差洒了半碗。而后见温凌揭开门帘钻来,她更是话都说不囫囵：“不是，都好……什么都好……”

    温凌皱着眉：“刚刚不是说吃不惯、吃腻了吗？”

    溶月挤一个苦笑：“没……没有。穷苦人家生,不……不挑，不嫌弃。”

    温凌嫌弃地看了一她：“没问你。”

    转脸问凤栖：“天天吃羊，确实有腻，这几天虽然营，但不算急，你若想吃什么，我可以想办法来。”说得居然鲜有的温柔可亲。

    凤栖也害怕他刚刚杀人不眨的鬼般样，瞥了一他的神，确定不是在说反话后，才回答：“羊是有吃厌了。”

    温凌问：“呢？又或者？”

    凤栖确实也是吃吃怕了，半晌说：“昨儿你不是说，那几个人带了新鲜的菜蔬？”

    温凌说：“那几个人可是郭承恩派来的斥候。”

    但又想了想：“应该也不至于在菜蔬上毒。这样，我找几个民夫尝一尝，若是过几个时辰还没事，就叫人烧给你吃。也就是些大白菜，若能应州城，或许能到些火室（古代温室植）里的新鲜绿菜给你尝尝。”

    他微微带笑，语气似乎都有些讨好的意味，让凤栖觉得不可思议。

    不等凤栖表态，他又说：“那几个人贩的茶也是茶砖，不香，只适宜茶。茶加盐你喝不惯的话，我给你寻蜂来？”

    凤栖开说：“不用了，陆羽《茶经》的时候，烹茶也加盐呢，倒也清新，加我也还习惯。”

    “城或许有团茶。”

    凤栖是想念团茶了，茶分茶的技艺，她都快生疏了，可惜急行军一路，她的小团龙茶饼和全茶的都没被准许带来，只能喝士兵们喝的茶。

    但她看温凌闪亮亮的一期待，突然又不想和他这样和睦地谈，于是垂说：“我现在只想休息，你今天吓到我了，我现在心得还特别快，人很难受呢。”

    温凌似乎有些失望，挓挲着双手好一会儿对溶月说：“你先去。”

    溶月犹豫着：“可是……”

    “再给我‘可是’，我就了你的！”

    溶月虽然担心自家主，但也没有勇气和他杠，赶躲去了。

    凤栖往后退了两步：“你有什么事？我一个人害怕，我要溶月陪着！”

    温凌笑了笑：“我又不吃人。”

    凤栖想：也差不多少了。

    温凌居然叹了气：“今天确实是我的疑心病犯了，回想想，南梁即便要派斥候打探，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让他看就是了，我光明磊落地在为两国盟约而战，也没有对不起谁的地方。”

    他悄然看了警觉的凤栖一，又问：“你怎么知那些是郭承恩的人呢？”

    凤栖估计他也会来问这，也不需瞒着，回答：“郭承恩的人有刺青的习惯我们那里，只有囚徒才在面上刺字；街边搭帮结派的混混儿，也喜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