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案2 - 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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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珏已猜到他要问什么,遂颔首。张屏谢,一旁的兰徽起向张屏行礼,没忍住转过脸打了个嚏。兰珏吩咐左右:“夜晚风寒,给少爷取件披风,将我的袍拿一件与张知县。”事领命,请张屏先到车外,过了一时,张屏返回帘外再次求见,官服已换,穿了一领兰珏的蓝地灵芝云纹袍,发也重新梳束整齐,人还替他抹了些发油,连鞋也不知哪里找来一双换了,总算再没什么殊异的味。兰珏便着他,左右奉上茶心,将帘。兰珏:“看你形容,应是奔波许久,想未用饭。先吃些茶稍垫一垫。”张屏果如兰珏所料地一揖:“学生激大人厚。然冒昧想向大人请教一个名叫曲泉石的人。”兰徽裹着披风扭动了一,竖起耳朵。兰珏也不多废话问张屏为什么要问这个人,只:“此人乃一位制瓷大家,世人常称其为瓷公。十几年前无故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据说还成了大理寺四大奇案之一。”车已又继续前行,车厢灯烛光芒映在张屏微烁。张屏再恭敬:“大人可知世详,及他因什么失踪?”兰珏:“为什么失踪,大理寺都没查明白,我自然不知。但此人世,我尚且略知一二。他本是江南郡湖渚人,原姓,名,乃随他母姓。他外祖家是制陶世家,曾开商铺壶堂,连京城都有分铺。他外祖籍,号湖上老人,更是赫赫有名。”湖上老人不单是制壶大家,亦善篆刻,好诗画,偶会在壶上刻题自己作的诗画,又自创十二壶形,人称湖上十二式。“现而今一把湖上老人手制,只有钤款的随式壶,价便可抵京里一座两的宅。题刻诗画款,更是千金难得。”兰徽瞪大了:“惭愧儿从未见过。”兰珏淡淡看了他一,兰徽立刻低:“爹爹,儿错了,不该话。请爹爹责罚。”张屏:“学生,也未见过。”兰珏向兰徽:“罢了,看在张先生的面上,这次便不罚你。”又再看向张屏,“湖上壶,我也只见过一两次。”如斯珍贵,只因稀也。又为何珍稀?“湖上老人幼承家业,前半生十分顺遂,只是息不旺。至年逾半百,才得了两个女儿,便就认了岳父命,将技艺传授女,并为女儿招赘曲姓一书生为婿。”曲生是当地知名的才,父母双亡,家境贫寒,诗画被不少人追捧,但不知为何,总是考不科举。湖上老人招他上门女婿,一是欣赏他的才学,二来想着女儿制壶,女婿题诗,既可承袭自己的技艺,又可算一桩谈。据说氏大小得十分丽,才不俗。曲生赘后,与娘琴瑟和鸣,恩非常。不少人嫉妒曲生的好运,嘲讽曲生是上门女婿,之前曾与曲生相的一些人也跟着调侃。曲生常觉难堪。“当年赘商贾家的读书人也不能科举,这一项近年才改了。曲生从此不能科考,心应是有些遗憾与不甘,时常同人一起吃酒,吃醉了偶尔了一些些不满的诗句。时该氏逢劫,当时朝有人攀诬东海守将任庆谋逆,任庆酷品茶,与湖上老人有些氏因此遭查。”任庆只是一员小小守将,攀诬任庆谋逆者其实意在东海侯,这一兰珏便就略过。查抄任庆家宅时,发现任庆家简素,家产甚少,本不可能谋反。攀诬者便说,任庆必有同伙,这同党之一就是氏,密助金银与任庆谋逆。湖上老人名号的“上”字也被指为僭越,乃有不臣之心的现。“这些诬陷多是无生有,但就在这时,有人献曲生曾写的诗,本是抒己不得志的字句,经攀诬者剖析,竟成谋逆的佐证。”兰珏将声音略放缓了些,他未让兰徽避开,直接同张屏说曲泉石的世,也是希望兰徽引以为戒。人生于世间,幼时要学会言语,大却要明白何不可言语。因一时心绪激,脱致祸。言辞或字句有了错漏,即便当时不发作,被有心之人记,待到适当时候再拿。从古至今,有多少人,皆因此遭劫。“任庆未免祸及他人,在狱血书鸣冤后自尽。湖上老人在狱病逝,曲生没捱过刑讯,其妻氏小也悲痛而亡。氏被抄家,店铺被封,因没有查到其他实证,被判男边关,女充为官。”张屏的视线又一闪,想起了蔡府地室里那幅画着官服饰的男瓷像。兰珏接着:“氏小与曲生婚后生了一一女,那女孩先天不足,一直生病,抄家时受到惊吓,也不幸亡故了。府只剩湖上老人未阁次女和大小与曲生所生之二小担心外甥本捱不住放,也会死在路上,为保其命,竟使了一计瞒天过海。”张屏:“告诉官府,死的是她的外甥?”兰珏颔首:“二小谎报外甥病亡,将外甥扮作女,与她一起到江宁府为官。”兰徽在,兰珏便不把官明了,张屏垂,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兰珏继续:“曲泉石那时年纪小,不会立刻侍奉之事,且有姨母回护,只是先学些琴棋书画之类……”他相貌秀,年幼尚未变声,竟混迹在被教习的女孩,一直未被识破。“过得数年,任庆被诬陷案便得昭雪,家亦跟着被赦。湖上老人有一知,姓郎,是江西郡九江制瓷大家。湖上老人逢难时,郎老爷恰好也重病在榻,未能为其奔走,临逝前代后人,定要设法相助家。其孙郎今在家翻案时来到江宁,氏二小将外甥扮成女的秘密,并将外甥托付与郎家,自已为,愧对先人,便就自尽了。”兰徽啊了一声,眶红了,张屏的脸上又闪过悲悯。兰徽:“爹爹,儿冒昧多话,儿觉得,这位夫人护外甥周全,可叹可佩,其实不必……”张屏:“夫人姓侠而刚烈,其善可叹。”他自然明白兰大人未明说的曲折。谋逆犯属亡故,官伎籍,都要验明正。更不用说,在楼里更衣洗漱,起卧如厕。为什么家少爷可以一直扮作女瞒天过海?是因家常行善事。遭逢劫难,很多人没有能力为其鸣冤,却甘冒极大风险,默默帮忙遮掩,替家保全这一血脉。二小在翻案后说了外甥的真实份,使其可以重新光明正大人,但那些曾帮他们遮掩的善人们所事也同时暴了,若被认真追究,后患无穷。氏二小自尽,是用自己一条命,扛所有的责任,报答保全他们的人。兰珏一叹,接着:“家少爷随郎今到了九江,郎家待他若自家侄,还让他学习制瓷。但家有家训,孙,只可承自家技艺。他便改回父姓曲,名泉石。”陶与瓷看似相近,实则技艺与行的规矩天差地别。“曲泉石极有天赋,在郎家学习两年,便与学徒一同制瓷。他将外祖传的制陶技艺与制瓷相,竟渐渐自成派。”制陶重在泥料、形及陶师技艺。从前朝至今,皆尊陶之至上至雅为茶。而茶之第一,是壶。

    所以,最好的陶师,是壶师,如湖上老人。湖上老人逢难时,所作之壶大多被毁,存世甚少,今日才会价胜黄金。而制瓷,则除了瓷土之外,釉料制、烧造、形,也是极重。从淘土制胚起,到烧制窑,每一工序,都由专人制作,拉胚者,只拉胚;施釉者,只施釉;连切修底足、放钵都是专人专项,分工井然。“九江附近盛产瓷土,九江之瓷,可为当世第一。一城一县之,有许多瓷厂,互有竞争,各家也都有自己的绝技。如郎家当时的绝技就是釉与施釉。釉面莹如玉,颜或清雅,或明艳。还能仿烧前朝失传的名瓷。郎家的釉料方只传承继家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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