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登科 -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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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蓠打趣:“就是升到祭酒,只怕也不消停,你哥哥惊才绝艳,脾又好得奇,不逮着他活儿就怪了。”

    薛湛起一盏琉璃灯,在紫檀小案上翻开装订好的册,低:“我脾好,就值得人人使唤么?”

    才提笔写了一句话,忽觉车静了来,急忙抬望向江蓠:“我不是……”

    “嗯?”江蓠双肘撑在案上,正聚会神地看诗词,闻声对上他的睛。

    他微舒气,转言问:“岘玉有何见教?”

    烛光,她展开笑颜,指着纸上:“此人要作上巳节的词,这一阙《撷香令》写得太悲了。”

    薛湛将那句话涂掉,“江才惯会助人为乐,索让我偷个闲罢,你念我写。”

    江蓠半年没重旧业,当起了好胜心,喝了嗓,想了片刻,缓缓念

    “西市桥外连墉,一丛芳,碧无穷。暮云屏里莺声,画堂小院,竹枝绿酒,满池芍药红。

    烟波十里箫鼓隆,舞雩归来类转蓬。醉里光复匆匆,宵梦醒,独坐秋千,檐上月如弓。”

    自本朝以来,词牌格律平仄趋于多变,这悦耳的声音似荷风竹,夜漏滴响,词几许清愁如羽般撩人肺腑。薛湛用正楷写就,纸上字迹秀逸灵动,兰心玉骨。

    他轻气,墨字在灯泛着金光,又往后翻了几页,“三月暮,常发悲戚之语,我看这位学生写的都是些说愁的词,你的虽好,思却浅了些。”

    江蓠听他说不符原主笔风,不服气地把瓷杯往案上一磕,连序都代作了,张就来:

    “韩诗云,‘三月光景不忍看,五陵何摧残’。愁绪常发于暮者,盖三月尽,造凋敝也。今宿雨新停,事将尽,试作《渡江》一阙,词曰:

    绕,细柳迎客桌。墙外吴歌偏相扰,云竹冉冉拥古。满皆芳草。”

    她停了须臾,正待接去,薛湛执笔

    “双燕巢,堂前梅老。池鲤书断旧梦杳,辛夷落尽人不扫。飞雪残晚照。”

    “妙!妙啊!我跟同窗对诗就对不意境,人家老嫌我狗尾续貂。”薛白在一旁鼓掌喝彩,把最后一块糕嘴里,手忙脚地掏来,“你们闲着别光帮他写,也帮我写写……”

    “自己写。”

    两人转过同声。

    薛白缩了回去,酸溜溜地:“三月哪来的飞雪?也没有那么好嘛。”

    “是柳絮。”江蓠叉着腰。

    车向南走,很快就到了靖武侯府,小姑娘抱着一摞书车,伸了个懒腰,“你们早回家呀,明天还要考试呢。”

    ……真想天天像她这么无忧无虑。

    江蓠坐了她的位置,和薛湛说起正事:“其实我还不知坟在哪儿,到了白云居需打听打听。”

    他笔尖一滞,诧异:“你要白云居?”

    江蓠摸了摸鼻,“缁衣卫只有办差才能楼,他们跟着我不算办公差,我就不勉他们了。如果你觉得勉,可以在外等,我很快的!而且以前也去过楼,知怎么跟那些姑娘搭话。”

    薛湛犹豫许久,实在难以接受去那地方,“我在外等你。”

    盛京了夜,繁华比白昼更胜,开大街两侧闹至极,多的是晚归家的百姓。坊间酒幡招展,河上灯影幢幢,远望去好似漫天星月落,载着红帘翠幕的画舫于银汉之间徜徉。

    江蓠脱了监生的青衫,用素巾挽了个单髻,蒙了半张脸,在桥车。只见那画舫在丝竹声泊了岸,船盛装的魁提着一盏绛纱灯款款行来,后跟着几个小丫和一大班拉弹唱的乐师,所经之人声鼎沸,巾帽抛飞,衣着不凡的公们争相朝涌去,同恭候多时的老鸨商量价钱。

    她在人里挤了几步,抬看那鎏金的匾,“白云居”三字龙飞凤舞,在十丈红里透张扬肆意的醉态,想是哪位混迹于街柳巷的文人酒后所书。大燕礼教坊司设数家院,这是最负盛名的一家,楼里的姑娘大半是擅琴棋书画的罪臣家眷,个个如似玉,她们侍奉的客人非富即贵,千金买笑在此已算不上谈了。

    漫的十三个秋,娘亲在这座吃人的销金窟里是怎么捱过来的?

    她回忆起娘亲在世时泪诉说的过往,心泛起凄凉,看着魁风风光光地经过面前,目光充满同

    容貌再,打扮得再尊贵,终归是个供玩赏的件。

    正拉住个抱笙的小丫鬟询问,背后传来压低的声音:

    “我还是同你一起吧。”

    江蓠回,薛湛着面,换了低调的暗袍,站在熙攘人群仍醒目得门上的粉绸红被这清贵气度一衬,显得俗不可耐。

    她叹了气,“令仪,我觉得带你来这地方有损德,不如你就在车上等着。”

    他连换个外袍都不好意思,要是被楼里的姑娘碰了一,不会想不开吧!

    实则薛湛在车左思右想,撩着帷帘见她一步步走远,终究怕她在白云居里被哪个不的登徒占了便宜,还是跟了过来,随找了个理由:

    “我正好带着些碎钱,想来你找人问话用得着。”

    说着递上一个绣竹叶的织锦钱

    江蓠看那面善的小丫鬟要走远了,了声谢,一把接过,三两步上前拍肩叫住她,“小妹!”

    那小丫鬟转,还不到十二岁,圆脸上犹犹豫豫的,却还是耐着问:“你有什么事?我们这儿不给女人。”

    江蓠一掏锦手就是几片金叶,不禁啧了声,还是取了自己荷包里一支珠给她,低声:“妹妹通则个,我想见魁娘边的秋月姑姑,她见了我就知。”

    小丫鬟急着跟魁走,把珠藏在袖里,“秋月姑姑?她早就到教习馆去了。”

    “啊,对对!她和我娘是旧友,我投奔她来了,劳你通传一声,我娘姓燕。”江蓠抹着睛,指着后的薛湛:“这是我哥哥,他带着我契。”

    小丫鬟见是来卖的,指了扇侧门:“从那儿茶房,说要等人,一会儿我请她来。”

    人走后,江蓠冲薛湛得意地使了个,“你跟我。”

    那侧门开在东街角,门前团锦簇,停满骡车,倚着几个上了年纪的女,都是年老衰没从良的,只能妆艳抹站在门槛外寻客。

    两人快步从她们间穿过,江蓠挡在前面,边抹睛边碎碎念:“相公才走一个月,你就为那几两银卖我,当真不顾兄妹之……”

    那几个女本盯着薛湛,一听死了人,嫌晦气地避开了。

    江蓠虽从未来过白云居,却在母亲听说过这里的布置,一,极快地扫视周遭,便知二十年来这儿没大动过土木,只是纱灯绣帘换了时新的。

    到了僻静的茶房,她解面巾,对薛湛:“我要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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