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于春冰 - 第101章

    回到京城已经是盛夏六月，蝉在树上扯着嗓嘶喊，太挂在天上，火球一样把树叶晒得没打采。午的时候尤其安静，各人都在午睡，只有小孩偷偷从蒲扇底爬起来，贴着窗想往外跑。太极殿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宣睢小心维持宋檀离开时的模样，不过宋檀没心思观察。舟车劳顿，一回到皇，宋檀就倒大睡。而这个时候，宣睢竟然还有力接见大臣，梳理务，把不在京城期间发生的各事都捋一遍。宋檀一觉睡到傍晚，他刚有响动，帐外小年和落苏就已经候着了。宋檀看见她们两个还有些恍惚，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回神，笑：“我给你们带了礼呢。”他叫小年去找一个雕着兰的匣，打开来，是一组十二支的绒。“这是金陵时兴的样式，我瞧很适合你们，太极殿不让的话，你们就在殿里吧。”小年和落苏都很兴，向宋檀行礼谢。傍晚天气凉些，宋檀穿上鞋，拿了把扇去找宣睢。宣睢还在会见大臣，宋檀站在外间没去，倚着博古架，远远地瞧了一。宣睢穿了一件黑襌衣，上绣着金的纹样。他把发束起，着冠，坐在御座之上，神有些漫不经心。他大约也有些累了，眉倦倦，大臣很有，迅速收了个尾便起告辞。宋檀稍微避了一，等大臣走了才去。宣睢看见他，：“躲在那边看什么？”宋檀摇着扇走过去，笑：“有害怕你。”宣睢挑眉，“真的？”宋檀拿扇挑了挑宣睢的，：“这是谁家的公，怎么这样气势迫人？我只是看一，心里都慌得不得了。”宣睢把他拉过来，：“你胆太小了，若是胆大一些，就晓得公是最没脾气的人。”宋檀忍不住笑了，“你没脾气？叫大臣们听见，怕是要屈死了。”宣睢也笑了，宋檀给他扇了扇风，温声：“歇歇吧，我都睡了一觉了，你还没歇息呢。”宣睢，寝殿的灯亮了又灭，帐放来，很快变得寂静无声。宋檀把自己回京的事写成信，送给永嘉和绿衣，沈籍在京城，他们在太极殿外碰了一面。宋檀没能游遍山河，以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不过他也不求。“我在哪里都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沈籍笑了，：“你如今与你那个叫秋光的朋友差不多了。”宋檀被沈籍夸奖一句，心很不错。从太极殿离开，去司礼监找邓云。司礼监后院满了奇异草，有些藤蔓从架上蔓延上回廊，几乎把后院挤满了，一望去，幽冷清。

    “稀客。”邓云从回廊上走来，他打量着宋檀，只觉时光对宋檀太宽容了些。四年的时间没让他变得风尘仆仆，而那双明亮的睛叫他看起来更年轻活泼了。相比之，邓云气就不大好，眉之间总是很郁郁“听闻邓昌在金陵冒犯了你，虽然他与我系不大，不过你若是心里不舒坦，我也能向你个歉。”说着，邓云拱手作了个揖。宋檀皱眉看他一，：“金陵那边的事危及不到你，曲易我见过了，他人不错。”“是吗，”邓云不见开心，“来日他回京，就是我的劲敌了。”宋檀在石凳上坐，“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但我觉得，陛要用曲易，你跟他宜解不宜结。”邓云不吭声，宋檀从怀掏一封信，“这是师父叫我给你的。”邓云看着信，“他还活着？”宋檀：“陛许他安享晚年了。”邓云眯了眯，神莫名。他不接，宋檀也无所谓，把信放在桌上，“这信我没看过呢，师父特地写给你的。”宋檀走了，走时偷偷拽了邓云一串紫藤。随从太监拿着东西来回禀邓云，却见邓云坐在回廊，盯着一封信。他问：“这是谁的信？厂公，这信有什么不妥吗？”邓云摇摇，终于伸手拆开了信，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撮猫。随从太监慌：“谁把这个东西送到厂公跟前的，厂公受不得这个。”他要上前去把猫拿开，邓云却抬手阻止了他。“当年，夏明义猫，偏我对猫过，每每起一的疹，只有宋檀给我送过药。”邓云捻着手里的猫，笑了一声，：“夏明义这是在告诉我，别忘恩负义。”随从太监在一边着急，“厂公，先把这东西收起来吧。”邓云把东西给随从太监，想了想，：“找个盒装着，别给我丢了。”随从太监称是，邓云站起，又：“这院里，藤木太多了，显得狭窄森，你着人把该清的的该清了。尤其是这些紫藤，都给我了，省得人惦记，老来拽我的。”从司礼监这里来，宋檀去了尚膳监。他许久不见刘公公了，刘公公瞧见他，睛大得像是瞧见了鬼。“怎么，不认得我了？”宋檀笑。刘公公忙给宋檀行礼，：“怎会怎会。”宋檀摆摆手，折扇挡着脑袋上的太，：“里，我就不往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