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 - 第70章

    又过了一小时，还是没回复。江汀又发：[我准备考，怕分心，所以没跟你说话。]半小时还是没人回复，江汀顿时慌了，带着哭腔地再发：[理理我。哥。]再等去大学都该熄灯了，江汀怕贺川什么事儿，赶打了个电话。然而对面响起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江汀懵了，再打，还是关机。不可能的，贺川从来不会关机。江汀急得直转圈儿，忽然意识到，别说贺川，就连隔贺光都已经很久没见过。难……江汀猛地冲房门，大喊了一句：“爸！妈！！”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江岸和白静丹吓一。江汀语无次地说：“小川哥……是不是什么事儿了？他电话没人接……贺叔叔……是不是找他去了？!”江岸明显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微笑表，站起来拍拍他的肩，“没事的，你小川哥好得很。”“可他关机了！”江汀急得想哭，“他去哪了？他不可能不接我电话的啊……”江岸和白静丹对视了一，叹气说：“他去换读书了。”江汀愣愣地，反应慢半拍：“啊？哪儿？？”“国。加州。”江岸重复，“上个月就走了，给我们留了短信，我们怕影响你考，就……就没说。”“那他……没事啊。”江汀意识说，“没事就好。”他缓缓走回房间，关上门时才意识到，贺川走了。不但走了，似乎还切断了与国的一切联系。连爸妈都知，却不告诉自己。是连一声别都不想跟自己说？可是怎么爸妈也帮着他一起瞒着……

    就算是怕耽误自己考试也不该这样。至于么？一酸涩又委屈的绪延迟漫上来，江汀心里堵得生疼。他从没想过分别前的那次吵架竟然是最后一面，就算当时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得这么绝。直觉告诉他，贺川一定摊上了什么事，并且也许这辈都难再有联系。但他还是不相信，贺川会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国……加州……当初说好一起去的，可他居然先跑了。贺川的女朋友会跟他一起留学吗？大概不会吧，名额应该很有限。江汀就像怔了似的，一遍一遍地打他手唯一有的联系方式。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句话他听了一遍遍听，听了一整年，每天一遍，直到第四百零一次，对面突然接通了。江汀的心还没来得及加快，就被一盆冷浇灭了——手机号主人不是贺川，换成了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孩。对方温柔地说“你打错了”，江汀便着歉挂了。于是，他连最后的执念也没留分毫。江汀最终去到北京上大学，在贺川生活过的城市读书，走在秋天很的知路上拍落叶。拍摄角度跟贺川发给他的别无二致，拍得多了他也会觉得自己神经病，打这毫无意义的卡。把江汀从偏执和郁闷拉来的是一毕业舞剧，在那里他终于遇见了职业上的贵人。他在台上饰演一只因生忧怖又因获新生的猫，凭借优异的形语言了柳青珑所在的舞团。江汀没敢告诉她，自己是她很多年的粉丝，更没敢说自己是因为她送的信才重新振作起来，只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她台上的主角之一。然而，舞团里卧虎藏龙，在这，从小被夸“天才”的江汀本不足一提，因为人人皆有奇天赋，江汀唯一能拿得手的，就是那不服输的韧劲。他加倍练习，比艺考更刻苦，自律到连餐饮克数都要把控。不训练再累、转场城市再多，他也没有换号码，更不敢关手机，生怕错过某个跨洋电话。可惜他来到北京一千五百零三天，没有一个电话是来自国。有一次，江汀过生日，在父母亲朋的簇拥灭了定制的糕。但他总是觉得，有双睛在盯着自己。他看向窗外，在院里看到一个幻影，型很像贺川。可再去看时，人又不见了。江汀便认为原来上天也有心，派幻象，一闪而过，倒也算是还不错的生日礼。失望时间久了，最初的担忧、震惊也渐渐变成不解，甚至是气愤，到后来只剩心痛。江汀真的不明白，就算是少不更事无遮拦说了几句刺人的话，也不至于罚自己比四年还要久的陌生人——贺川之所以舍得这样，归到底，还是因为不自己罢了。江汀忍不住把自己活成了贺川的样。他开始上喝不加糖的冰，听鼓很重的纯音乐，想住靠海的大房，收集海贝的风铃——因为贺川的童年没有得到过它们。贺家躲在离海最远的镇上，贝壳和收音机都被摔成了残次品。江汀则幸运得多，拥有更有趣的、可供喜的选择，最终还是选择上跟贺川一样的事。他还捡了很多的海贝成风铃，买回摇乐队的歌分给后来舞团的同事们一起听，甚至在工作后选新房楼盘时都会不假思索地买了很靠近海的公寓。他知没有人规定给去的一定要有回馈，不就不了，人总要有自己的生活。他照旧过得很好，也很喜舞蹈和工作，只是会在某个和童年相似的午后开始想念，幻想要是生日时看到的幻影真的贺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