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台 - 分卷阅读69

    玉佩，傅全都认得。

    他早就知了采月的事，当时心涌动，难以平复，他以为那已是心疼的极限，却没想到现在竟又平添了另一重揪心。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严宵寒都绝不是个被动弱的人，甚至称不上善良仁慈，唯有在傅的事上，他却小心翼翼到了畏手畏脚的地步。

    自己上的病，傅闭着都能挑拣一堆来：脾气不好，独断专行，该留的时候死手，不该留的时候却滥好人……少年时更是不谙世事的可笑。严格说起来，当年那件事他并非全无责任，可到来却只有严宵寒一个人为之辗转反侧，备受折磨。

    他何德何能，值得被人如此珍重相待。

    神间，轻而端稳的脚步从廊转过，片刻间已至门外，严宵寒单手推门，另一手平托着一盏束发紫金冠，打外间走来：“敬渊，醒了吗？”

    傅若无其事地从床上爬起来：“嗯。你拿的什么？”

    严宵寒把冠放在小杌上，顺手将熏好的外衣给他拿到床边，一边帮忙整理，一边：“你今天不是要去齐王府吗？我刚叫人收拾礼，顺便给你找了个冠。登门喜，总不能装扮的太素。”

    傅腰还在酸痛，懒洋洋地靠着他，忽然：“一会儿你陪我一起过去。”

    严宵寒手一抖，差将冠束歪了，愕然地重复：“我陪你去？”

    同往探亲这等事，只有名正言顺的夫妻才得。他和傅哪怕有夫妻之名，也有了夫妻之实，但在外人里，不过是一桩徒有虚名的姻缘。恐怕齐王妃都不会认他这个“家人”，傅为什么突然要将他一起带去？他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正好你个月要跟齐王一去荆楚，先去打个招呼，”傅，“都是一家人，你们提前熟悉一。”

    一家人……

    严宵寒双手轻轻地落在他肩上，透过不甚清晰的铜镜，傅看见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无措神。

    “怎么？”他笑，“新添了外甥女，你这个当舅母的不想去看看么？”

    严宵寒明显能觉到傅态度的变化，不知是不是昨晚敦燕好的影响，傅好像彻底接纳了他，并且向他完全敞开怀抱。以前傅虽然对他有诸多退让纵容，却很少主动要求他什么事，两人的关系展也仅限于彼此，不为外人所知，但现在，他似乎终于被傅划了“自己人”的范围。

    他试图平复混的心：“你我一起登门，不怕被齐王误会吗？”

    “误会什么？”傅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轻佻地在他侧脸上掐了一把，忍俊不禁地，“我们家大人貌贤惠，温柔可人，自然上得了厅堂、拿得手，别怕，金屋藏用不到这儿。”

    “我不能……”严宵寒自觉失言，蓦然住了。

    傅的脸渐渐沉来：“你想说什么？说完。”

    他气势一提起来，严宵寒立刻矮了一截，傅一看他那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又疼又怒，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遂冷笑：“真行。我倒不知，堂堂钦察使、上将军，什么时候还有自卑的病了？”

    他太会抓重了，一击即，严宵寒哑无言了片刻，终于涩声：“敬渊，我自己满黑，不能……”

    傅砰地一拍桌，厉声喝：“严宵寒！你敢说来试试！”

    刚还让人家“说完”，现在又不让人说话，着实有不讲理。但严宵寒知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他不能只图一己之私，沾傅一脏；靖宁侯半生清名，不能叫他这个佞之辈平白玷污。

    听起来虽然荒唐，但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傅说他自卑也没说错，有那么不堪，从小被人指到大，在这氛围里成起来，要么丧心病狂，要么自甘贱，严宵寒这样已经算是尽力克制之后的结果了。

    傅其实心里门儿清，严宵寒的症结就在于“太把他当回事”，而傅却没能给他足够的安全。两人份相差太大，越是在乎，越是患得患失，他一边不自禁地沉溺其，一边又清楚地知每一次亲密都是偷来的时光。

    人生在世，不能纵恣意就算了，他还要这样耗自己的心血。

    生了臣的命，没得臣的病。这么一想，也怪可怜的。

    傅：“皇上为你我赐婚，不就是打算行把你变成半个傅家人，准备将来顺理成章地接手北燕兵权么？既然如此，你难不该尽职尽责，早把这个名声落实？怎么反倒躲躲藏藏地不敢见人呢？”

    字字诛心。

    严宵寒沉声：“你明知我不是为了兵权。”

    “哦，你是为了我，”傅，“那我要与你正大光明在一起，你又不愿意。”

    严宵寒火气也上来了：“你当我愿意偷偷摸摸的？你一个清清白白的社稷功臣，跟朝廷走狗搅合在一起，说去难好听么？！”

    “行了，我知了，”傅怒极冷笑，“说来说去，在你严大人心里，我这个人还不如一个虚名重要。”

    严宵寒叹了气，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不想在今天跟傅吵架，息事宁人地：“敬渊。”

    “现在觉得跟我在一起是玷污名声了，”傅骤然抬了声音，“你他妈连我人都玷污了，那时候怎么不想想还有今天！”

    严宵寒：“……”

    祖宗，求您别喊了。

    傅：“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我是圣上赐婚、礼主婚，明媒正娶的夫妻，黄金台上拜过天地祖先，行过周公之礼，将来双双驾鹤西去，还要同合葬。”

    “夫妻一，没有得上不上一说，就算了这门，你也能堂堂正正的叫我一声夫君。”

    严宵寒眶发，又动容，又好笑。

    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千言万语到嘴边，都化作一声叹息：“能得你这番话，我纵然立时粉碎骨，也了无遗憾了。只是言蜚语杀人于无形，为名声所累的有我一个就够了，你听话，别把自己的名声也赔上，犯不着。”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懂吗？”傅斩钉截铁地：“我有你就够了，还要那些虚名什么！”

    第45章 贺喜┃还不都是被那姓严的的！

    “你……”严宵寒竟然磕了一, 期期艾艾地, “你、再说一遍？”

    傅很无奈地看着他，许久后叹了气, 向他伸双手：“过来。”

    严宵寒不敢用劲似地松松搂着他：“再说一遍。”

    有些话脱而时自然而然, 再说一遍就变了味, 傅难得地有赧然，老脸一红：“去, 别闹。”

    严宵寒手里加了几分劲：“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