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言之

    放了灯，程稚玉远远的看到对面的石桥上有一个熟悉的影。

    竟是周云谏，后还跟着一个武将，难他也来看灯？

    裴若谙和程怀旻也看到了，对面周云谏停，隔着河与程稚旻对视。

    他先看到的是程稚玉，夜里她一白绿衣裙惹，眉目面庞致，是难以忽视的一抹亮。

    既是周将军，我们便过去看看吧。

    裴若谙浅笑轻语，程怀旻牵着程稚玉的手过去，几人在桥碰上，因是在外，所以并未行礼，程稚玉看向周云谏边的武将，见他虽壮，但竟有些害羞，想必是第一次见到邺女，还有人给他投呢。

    邺女大胆开放，又最是多，不仅迤逦多姿，也比别州的女更豪放些。

    将军可要同我们一起赏灯？

    程稚玉开，程怀旻又在侧，周云谏自然没有不同他们一起的理，一行人沿着河往前，稚玉这才发现原来不是周云谏要赏灯，而是他边的武将第一次来邺，想带些时兴的东西给自己未过门的妻，以聘礼。

    横州战事一连打了两年，这武将十七跟随周云谏征，如今已满十九了，正是成家立业的时候。

    若是女喜的，这个这个可好？

    程稚玉见他手足无措，不知该拿什么，给他选了一枚苏步钗，只见那步钗金光熠熠，一串串细珠大小均匀，都是上好的成，女上定是极的。

    武将伸手接过，许是想到未过门的妻上这枚步钗的样，又或许是为稚玉容所震，声音都结了。

    多多谢公主。

    周云谏的从人为他付了钱，他将那包好的步钗小心放于怀，程稚玉亦从旁选了一铜钱红绳，想等会儿送给周云谏。

    邺的男儿若是征，女便会为他们系上一铜钱红绳，以求上天保佑他们平平安安，得胜而归。

    她把红绳攥在手里，正想着该何时送给周云谏，一行人已来到河尽的酒楼前。

    这是谢家的酒楼，谢家酒楼开遍各州，不用什么招牌，只门一个谢字便知这是梁州谢家的酒楼，可谓名满天。

    几人一同去，从人去掌柜开二楼的私阁，还未拿到钥匙呢，稚玉就听那边桌上的几个男抬袖大喊。

    谢掌柜，今日可有新的文章？

    且有呢，几位公稍等。

    掌柜同小厮从柜后捧了一张写满邺字的宽纸过来，稚玉这才看到原来一楼有一立在旁边的大张板，掌柜将宽纸贴上去，周围的男立刻上前，连好几个女都过去品评论。

    程稚玉同程稚旻几人一同望去，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宽纸，是一手漂亮的飞白草，大开大合，起承转折，颇有上古遗风，落笔：谢言之。

    程稚玉没有习过飞白，便抬问程怀旻。

    哥哥，这上面写了什么？

    程怀旻的目光落于纸上，许久后沉声。

    这上面写了一个故事，天大旱，有一名为舀的人，为了寻求能为九州带来雨的人，不惜赤足走遍九州，找到了之后却发现原来这个人并不能为天带来福泽，不过是个浪得虚名之辈，于是他又赤足往前，对天歌，问自己何时才能找到这个人？

    周围一片闹，这连程稚玉都听明白了，这个人是在寻求英主，希望能建功立业，辅佐天大德之人。

    她很好奇，既是想建功立业，那为何不到邺来？

    那他为何不辅佐父皇？

    谢言之，听名字便知是谢家之人，想必与谢叔叔关系颇，谢之，谢言之，只怕还是兄弟呢，想要岂不容易？

    她颇不解，裴若谙与程怀旻并未说话，就连周云谏都沉默不语。

    片刻沉默后，程稚玉懂了。

    因为父皇

    并非英主。

    纵使她是父皇疼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父皇不是个英明的皇帝，并不值得名士投奔。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有些生气，求英主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讽刺父皇，说父皇是个浪得虚名之辈？

    父皇虽不英明，但并不残暴，也不苛责百姓，就连谢叔叔都说若父皇生于大邺兴时期，也会是个很好的帝王。

    她看向宽纸上的飞草字，心的想法和程怀旻周云谏一样。

    这个谢言之

    是个狂士。

    他既要寻求英主，又要这英主必须得上自己，少一分都不行，为此他宁可蹉跎一生，也不会有半妥协。

    这样的人，即使成了臣，也会是千古的佞臣，因为他只忠君，若是有更好的君，他当即便可拂袖而去。

    但如果是他认定的君，他亦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不顾后名声，只为让君主成就一方霸业。

    这样的人

    只生于世。

    【作者有话说】

    某狂士：人快来收服我（勾引

    稚玉：哼，再等等

    谢言之：好的公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