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收惊

    樊徐二人听得那买主竟是个士，均是一怔。只抱着沈鱼的宋渊听了后眉却是皱得更。

    宋渊正思索之时，又听闻他怀里的沈鱼：那士眉上有疤，是个断眉他跟她父亲说，买了她之后要带她去南方。那士要脱她的衣裳看她的她不愿﹑不愿。

    宋渊低看向沈鱼，见她原来雪白的脸已失了血，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别看她了。末了，又朝樊见纯喊：师兄！快招魂。

    樊见纯听罢，复又摇铃诵经。待诵经完毕徐见山便走到祭台前，把原来摆在祭台上的那女衫裙打开来。这时沈鱼方见到那衫裙原来连着细绳，吊了在一条杨柳枝，徐见山把柳条挑在肩上，那衫裙便垂在他后，随风摇罢。

    见源，我与见山把她送往义庄。你便与你表回客栈去吧。樊见纯说罢，一手挑灯，一手摇铃，便领着徐见山走了。

    宋渊抱着沈鱼，直等到听不见樊见纯的摇铃声才拍了拍沈鱼的背：我们回去吧。

    沈鱼嗯了一声，却未有动静。宋渊见得，叹了一声，在她跟前半蹲来。

    这时沈鱼才回过神，问他：怎么了？

    不是么？我来背回去吧。宋渊说罢，还沈鱼定然不依，却不料沈鱼并未作声，只默默地爬到他背上，揽了他的脖颈。

    宋渊等她抱稳，便直起，双手把她的膝窝揽了在腰间，真怕了？

    过了一会，他才听得沈鱼在他耳边：她﹑她方才还跟俺说着话，突然便不见了，她是附了在那衣裳上么？

    宋渊闻言嗯了一声，那是她生前的衣裳。师兄弟把她领回去好生敛葬，如此她的人魂方不至于在荒野徘徊，成了孤魂野鬼。

    甚么是人魂？

    宋渊逗她说话，原来便是想教她分心，遂与她细细解释：人有三魂七魄，这三魂乃天﹑地﹑人魂。人死后，天魂归天路，地魂地府，人魂则在人间受香火。待得回转世，三魂方能重聚。

    那怎么只有俺瞧着她的人魂，你们没瞧见么？

    宋渊听了笑着：人鬼殊途，若是人人都见得，这世岂不是了？许是天生有法，才能见着她。其实我隐仙门有法的也不在少数，不过恰好我们三师兄弟都没有罢了。

    沈鱼闻言，在宋渊耳边叹了一声，怎地只俺有呢？俺不想要啊。

    这次可是立了大功。我们一时疏忽，未曾想到她未必识字。亏得有在，我们才知晓那买主是个士。

    那边厢沈鱼这般抱着宋渊，又与他说了会话，心定了不少，便问：阿渊，你说那个要买四女的人真是士吗？

    宋渊默了默方：许是约莫是有人贪图境，走那些采补的歪路。

    这时沈鱼正有些倦意，在宋渊肩上闭了闭，忽又想起一事，便说：她方才就要不见前问俺，她父亲去哪儿了？

    她这是心有怨。明日我们再去为她诵经作法吧。

    沈鱼听得嗯了一声。二人如此边聊边走，不一会便回了客栈。只到了大门，宋渊仍未把沈鱼放，直把她背到屋里去。

    他把沈鱼放到床上，又了灯，回看她，见她神呆滞便笑：这莫不是魇着了？要不，等师兄回来，我让他替你收收惊？

    这时沈鱼正脱了鞋，在床边挨着，收惊？甚么是收惊？

    宋渊先倒了碗茶递给她方说：孩容易被吓掉魂，掉了魂的或是神思不属﹑或是胡言语﹑或是发冷发。这时便得替孩收惊，把他掉了的魂喊回来。

    呸。沈鱼扭了：俺是孩么？只过了一会又问：这收惊是怎么收的？

    宋渊问：的小名是晈晈么？

    嗯，你怎么知晓？

    那回师父来时，便是这般唤你的晈晈有月白之意，因是秋生的，所以叫晈晈？

    是，且俺母亲生俺时掉了许多珍珠，俺落地时满室珠光，母亲便叫俺晈晈。

    宋渊笑着：那等会收惊时，师兄便给烧宁神纸符，然后喊晈晈回来咯﹑晈晈回来咯。跟师父﹑跟阿渊。如此便能把掉了的魂喊回来。

    其实一般孩收惊，都是唤孩的名字，让孩魂回来跟阿爹﹑跟阿娘。但是沈鱼跟爹娘不亲，宋渊便把这两句话换了。

    沈鱼知宋渊有心逗她，也笑了笑。两人这般说了会话，直说到沈鱼睡过去，宋渊才走了。正当此时，樊徐二人也从义庄回来。几人甫聚在一，宋渊便与他们说起沈鱼方才跟他说的士。

    樊见纯听罢鬼魂所形容的士，心骤然一动，这﹑这断眉的士我两年前也见过一个。

    徐见山问：是谁？

    是龙门教掌教的师兄，申灵都师伯。

    龙门教与隐仙教齐名，同为大周的门正宗。这位申灵都颇有行，也是门一个有名人。

    徐见山听得皱了皱眉，断眉士也不一定只得申师伯

    几人默了默，宋渊方：此次去三清山，除了为着观布大会，实在师父也托了个任务予我早前师父收到了消息，说申帅伯与悟真教有所勾连师父本着隐仙与龙门同为门人，便想让我带封信予龙门掌教，给他们一个警醒。

    申灵都是龙门教有名有姓的人，若予外人知晓他跟邪教牵扯，龙门教的声誉怕是要蒙羞。

    樊见纯听了不禁：此事着实非同小可。

    是。且那鬼魂还那士原想带她去南方，同我们去三清山是一的。因这事关连龙门教名声，师父方要我守密。然而我们可能与申师伯碰上了，我便不得不把这事揭来往后我们去三清的路上定然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