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招魂

    “良？”沈鱼听得皱眉，问，“如此，便是不把人当人看了？那炉鼎派又是怎么回事？”

    沈鱼愈问愈，樊见纯更是不好搭腔，只好多吃两菜。徐见山则是由始至终专心用膳，仿若未闻。

    宋渊见得，便与樊徐二人笑：“我这表也算是半个修人，并不忌讳这些。”

    樊见纯听罢，问沈鱼，“原来沈女郎也是同人。敢问女郎师承何？”

    沈鱼听了这话，暗忖：俺往后行走江湖须得有个才是。

    她心念一转，便应：“俺乃泉州云梦派的，师承鬼谷大仙。

    樊见纯闻言便客了几句久仰久仰。

    宋渊在旁听着，不禁一笑，后又与沈鱼解释：“学博大，其派别更是五百门。所谓炉鼎派乃是以人为，即以女为炉鼎，取其元以滋补己。女鼎一旦被取尽元，轻则衰力竭，重则短命折寿。此法门虽于境有奇效，却也损德，是而正教人不屑为之。”

    沈鱼听罢，想起今早听樊徐提过那悟真教，遂：“莫非那悟真教便是炉鼎派？”

    宋渊哦了一声，“表多年未曾门也听过悟真？”

    沈鱼此时不好与宋渊说自己偷听过别人墙角，便只得胡应是。

    宋渊见此便：“这悟真教为着寻鼎，偷抢拐骗无所不用，不知害了几多命。因而这数年间不少名门正派对悟真手，只悟真人行颇，行事诡秘。至今仍是一无所获。”

    “难从未有人见过悟真人面目？”

    宋渊摇苦笑，“只有传言悟真人都生得十分貌，且心上都刺有莲纹。”宋渊说罢转脸向樊见纯：“师兄，今儿难得在此寻得悟真教踪迹，师弟有一事相求。”

    樊见纯闻言放了碗筷，摇手：“见源言重啦。你想师兄如何相帮？”

    “这镇只有两个人见过那买主，一是那已沉塘的女郎，二是她没了踪影的父亲。我想让师兄帮忙把那女郎请回来。”

    沈鱼听得啊了一声，“人死了怎么请？”

    这时樊见纯尚未答应，沈鱼便听见徐见山应声：“招魂。”

    招魂乃术一，这三人以樊见纯最为擅。若能因此寻得悟真教线索，便也是功德一件，樊见纯自是应了。末了，师兄弟三人便说如何行那招魂之事。待得了定案，几人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那边厢沈鱼刚洗漱了，尚未歇息，便听得门外有人靠近。她分辨来人是宋渊，未待他扣门便开门相迎。

    宋渊了门便与她说：“明晚我同师兄弟去招魂，便待在客栈等我们好了。”

    “为何？俺这次山是为着历练的，躲在客栈里成甚么样！”

    宋渊听得，垂睇她，“可你不是怕么？方才听到招魂，脸都青了。也是奇怪了，的师父可是五百年蜘蛛，怎地会怕鬼魂？”

    “你胡说八！怪又不是死人，怎能混为一谈！且俺也不是怕，”沈鱼说着，摸了摸自个的脸说：“俺不过是睡不好，所以气有些差罢了。”

    宋渊闻言笑着说：“好，既如此便早些歇了。明晚记得同我们师兄弟去观一番。”

    这招魂一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然而也有诸多什需要准备。因宋渊等人门在外，手上并未有趁手之，于是第二天一早便各自外准备，直到傍晚方回客栈与沈鱼会合。几人草草用了膳便往镇外池塘走去，那池塘正是女郎死之。

    去镇外的路上，沈鱼与宋渊并肩而行，而宋渊正与她讲招魂之事。

    沈鱼听罢问：“你也会招魂么？”

    宋渊摇了摇，“术业有专攻，我不会招魂。”

    “那你会甚么？”

    宋渊与她一笑：“捉妖。”

    沈鱼听得撇了撇嘴，也不讲话。几人这般走着，待走到镇外时，原来灰沉沉的天已是黑齐。因这地有一片池塘，甫夜便是夜凉如。沈鱼从远看去便见池塘前设了一个祭台，台上有香炉﹑香烛以及各式祭品。祭台旁边的地上还了一面黄旗，沈鱼走近了便见旗上写着“魂归来兮”四个大字，这便是宋渊方才与她说的招魂幡了。沈鱼再仔细瞧了瞧，才见祭台上有一女衫裙，旁边放了一个四方木盘，盘上铺了细沙，间堆成一座小山，小山上了一木筷。这时沈鱼见樊见纯从祭台底取了一个麻包袋，然后把祭台前面到池塘的那块地都撤满了细沙。

    沈鱼心生疑，扯了扯宋渊衣袖问：“你师兄在甚么？”

    这时宋渊刚亮了祭台上的香烛，回首看着沈鱼雪白的脸庞：“师兄待会开始招魂，若沙上现了脚印，我们便知招魂成功了。”

    宋渊说罢，察觉沈鱼拉他的手似是颤了颤，便小声与她：“倘真怕了便回去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沈鱼看着来路已是昏黑一片，便摇了摇，站在一旁等宋渊。几人准备停当后，樊见纯便去了祭台前执起台上摇铃诵经。沈鱼﹑宋渊和徐见山则在一旁看着。

    今夜乌云蔽月，这荒郊野岭便只有祭台上的一对香烛明晃晃地亮着。四周除了樊见纯诵经的声音，便再无其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沈鱼只觉一阵风略过，得她发颤。正当此时她却察觉有人在悄悄地勾她手指，这一勾，勾得她心发凉，额上冒汗。

    沈鱼犹豫了一会才敢低去看，却原来勾她手指的便是宋渊。宋渊见她看向自己，朝她一笑，把她整只手握住，又把二人相的手藏在袍的衣袖之。沈鱼觉着手心传来些意，心稍定，正当她想开唤宋渊，却听得一阵声传来。

    那声嘀嗒嘀嗒地响，便似是珠从衣坠地的声音。那响声绵绵不绝——想来那衣衫定是尽了。

    “阿渊﹑阿渊。”沈鱼低低地唤他，声音已是微微发抖。

    “嗯？”

    沈鱼摇了摇他的手，又指了指池塘前的沙地，“脚印……脚印。”

    宋渊看向沈鱼所指，果见几个漉漉的脚印落在沙地上。那些脚印东歪西斜的，一直到祭台前才停住。这时陡然哇的一声响，那盛满沙的木盘动静大作，木盘里原来堆着的小山散开成一片，在山的那木箸却是屹立不倒。

    沈鱼看得一阵心如鼓，立时闭了，悄悄躲了在宋渊背后。

    她方合了便听得樊见纯念了个名字，又问它：“那要买你的是何许人？在何方？”

    这时木盘又传来一阵响声。

    沈鱼抵不住好奇，偷偷睁一看，却见祭台前竟立了一个朦胧影。那人影似是察觉沈鱼看她，便也转过脸来——那脸容便是个秀的二八少女，只脸青白，再未有青的颜。

    沈鱼见得忙扯了宋渊手臂，“阿渊！”

    “怎么了？”

    “俺﹑俺……”

    宋渊见她脸不善，忙抱了她的腰，只觉她果然上无力，地靠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