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等我

    沈鱼被师父这般质问，一时垂了，嗫嚅不语。

    宋渊见了，却走上前去向沈鱼师父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在宋渊，沈鱼是在的救命恩人。

    沈鱼师父听了细眉一挑，却仍是不理宋渊，只对沈鱼：你救了他？

    沈鱼了。

    也罢。沈鱼师父说着扬了扬尘拂，这也算功德一件。既无别事，这便随为师回去。

    宋渊听了这话，却是握了沈鱼的手。

    沈鱼师父见得，霎时脸沈如，拿了尘拂指着宋渊问：你这手是不想要了吧？她声音轻柔，波似，然而开说话却似细凝霜，教人不寒而栗。

    宋渊明知面前的貌女冠是有五百年修为的蜘蛛，心也不是不怕的，然而要他放手却是说甚么也不愿。

    正在几人僵持之际，旁卖灯的见他们占着灯又不买，心已是不耐。他冷旁观一会，走到沈鱼旁把地上的莲灯捡了，气冲冲：买不买？不买还来。卖灯的走近了，这才看清几人面目。此时见得男的俊秀，女的清丽便忍不住多瞥了几。待看到沈鱼师父时，见她虽然貌，但神冷厉，心不禁微惴，遂接过了宋沈二人手上的灯便急急地走了。

    沈鱼师父看着二人尚且牵着的手不禁皱了皱眉。只此人多不好发作，便朝沈鱼扬首：跟我来。

    沈鱼瞧她脸，终究没敢再拂逆其意，遂拉了宋渊的手便随她后离了大街。三人渐行渐远，直走到一河边僻静之才停了来。宋渊此时看向河面，只见上游飘来了星星火光，正是祈愿灯，远看宛如人间星河。宋渊知沈鱼没放过灯，原来打算与她一放的，如今

    宋渊正自分神之际，却听得沈鱼师父：我与我徒儿说话，你站在这作何？

    宋渊闻言，看向沈鱼，见她了才松开她的手走到不远等着。

    沈鱼师父见他人虽走了，一双珠却是盯着不放，便笑着与沈鱼：你救的这小心儿多得很。

    沈鱼听得摇了摇，他是很好的。

    沈鱼师父闻言，眉皱得更了，他还是个孩，兴许有几分好，等他大了便也不好了。

    沈鱼知她素来憎厌男，也不与她争辩，只：他还是个孩，可徒儿已经大了，想山玩玩也不成么？

    十五年华在五百岁的蜘蛛心里不过一弹指，沈鱼这话也是托大。

    莫说你只得十五，你便是到五十在为师也是个孩。

    沈鱼听得心里来气，了脯说：俺﹑俺我还是孩么？

    沈鱼师父见了，又拿尘拂敲了敲沈鱼脑袋，你在为师跟前少装疯卖傻。为师问你，你山只为了玩玩，缘何来到密州？来到这蓬莱镇？

    沈鱼在师父跟前是绝不敢提甚么寻父的，便低了不说话。

    你平时在山上胡闹也罢了。只你不稳，还到这阁皂山来，是不怕现了真被那些臭士捉去炼丹是吧？

    沈鱼知自己说不过她，想来想去最终只说：我不回去。

    因着今日是沈鱼生辰，沈鱼师父便比寻常耐着与她说话，这时听得她还说不回云梦，当也便怒了。

    你就因为那孩不回山上？

    沈鱼垂不答。

    沈鱼师父冷瞧着她一会，说：你就不怕为师杀了他？

    那边厢宋渊看着二人说话，因隔得远，便只隐约看到二人神。然而他见沈鱼垂丧气的样便知事不好。二人说了一会话，同时回首看他，这一看却把宋渊看得一阵张。未几，宋渊见沈鱼朝师父了，然后又伸手往袖袋里搜索了一番。宋渊看着她翻了乾坤袋来，一边翻找，一边走向他。

    宋渊看着她走向自己的样，心蓦地升起了不好的念。

    待沈鱼走到他跟前，却见她角竟已是微红。

    宋渊一时看得心慌意，想伸手摸摸她的角却是不敢，嘴断断续续说：莫哭﹑你莫哭。要是在人前掉了珍珠可怎么办？

    俺要回云梦了。沈鱼说着把一只锦了宋渊手，你拿着。

    宋渊骤然听得这话，一时只觉天旋地转，也没心思看手里的是甚么，只颤着声问：我们﹑我们再也见不着了么？

    沈鱼轻轻摇了摇，靠向他小声地说：等有机会俺便来蓬莱找你，你去山上等我吧。

    这话蓦地如曙光一般照向宋渊，只他不敢表现太过，便学她一样小声地问：真的？

    真的，俺答应你。沈鱼说着笑了笑，俺之前没跟你说，今日是俺生辰咱们都兴些，你﹑你笑一个好么？

    此时宋渊手无镜，也不知自个脸有多难看。但他听得沈鱼这话，便也试着勾了勾角。

    沈鱼见了他神，叹了气，俺这便跟师父回去了。

    宋渊看着她，木然地了，过了一会方：路上小心。

    你也是。沈鱼说罢，终是背过向她师父走去。

    宋渊瞧着沈鱼走了的背影，蓦地只觉这天大地大，如今真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了。

    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沈鱼，然而终究咬着嘴，没有作声。他立在原地瞧着沈鱼被师父拉着走了，心像被人挖了一块般空。

    此时沈鱼却骤然回了，朝他贬了贬，又说了句话。二人虽隔得有些远，但宋渊却明了沈鱼说的话。

    她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