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子(H) - 分卷阅读36

    前人来人往，倒也觉着几分年里的喜气。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才算完，那传事太监领着众人给沈白磕请安，肃容：“才守雍给沈公请安，愿沈公万事如意，福寿安康。”沈白只淡淡的答：“公公多礼了。”掉吩咐菀打赏。菀命洁儿倒了茶来赏给众人，又教淙儿赏了每人一小锭银，自已则亲取了一个满装金锞的蜀锦荷包来，向那守雍笑说：“大年的，公公风雪奔波，这就给公公作酒钱罢。”守雍双手接过，掂了掂，不觉眉开笑：“还多谢公的赏！不愧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还这般的心疼才！”一话未完，却见沈白将茶碗重重一放，竟木然坐住了。守雍见他如此，只他惊诧喜，几凑近奉承。菀见了，只弯腰望着沈白，又笑：“我们公自然是疼才的，你们说是也不是啊？”一行女太监忙笑说：“公最好心不过了！”一时间恭贺谢恩之声不绝于耳。守雍讪讪止了前话，略退了一步，赔笑：“近几日皇上听说公有些咳嗽，就命御药房制了些玉梨枇杷燥膏，公只消餐后添一小勺化服即可，若是公喜甜的，加一蜂也不打。”菀笑说：“有劳公公了。”

    只见一个小太监闪了来，恭谨的端了个黑漆竹报平安盒上来。沈白接了一看，里却是一支紫玉短笛。笛尾坠着个“福寿安康”麒麟云纹金坠。沈白不觉有些熟，却听守雍骂：“你个狗才！连赏赐都混了，四殿的东西竟混到公这儿来了，真是个混账东西！”说着竟是怒不可遏，一脚踩在那小太监心窝上。那小太监当即倒在地上，嗷嗷哀叫。在场的太监女皆吓住了，个个苍白脸面，瑟瑟发抖，竟不敢声。沈白听不得这些话，不觉蹙眉。菀忙：“公公不必如此，这小太监不听话，便留在这儿，我替公公气也就是了。”守雍忙不敢。菀便忙差薛扶起那小太监，带去敷药，又笑：“年里自然忙，他们年纪小，错也是有的，公公又何必跟他们置气？再者这东西既是端王的，离这儿也近，回支使个人派过去说明由也就完了。”又笑说了几句，才把一行人打发了。

    寂然饭毕，沈白亲自写了拜帖，便传了那小太监过来。那小太监一跪在地上，便叠声：“才多谢公救命之恩！”说着，连磕了好几个响，又说守雍如何斤斤计较，严苛不仁。菀只笑：“好小！倒是机灵！”一旁的静儿也跟着捂嘴轻笑。沈白坐在堂上，又歪看静儿手的样，只笑：“你还伤着，只坐了。”又问他名姓。小太监偷望了沈白一，不觉痴了半晌，旋即脸上一红，忙低答：“才叫小袁。”沈白听了，便笑：“那还不如改叫呢！”小袁一听，忙跪拜谢沈白赐名之恩，又问所司何事。沈白大笑不止，末了才：“你若叫这名字，我可再不敢吃珍珠了，同他们一样改了也就完了。”菀又提：“如今馆也并不缺人，只是日日的大雪，倪和务倒有些忙不过来。”沈白听了，便笑：“你便与倪、务一同侍养院草木禽鸟罢。”袁忙敛衣跪，磕谢恩。众人闲聊了几句，沈白又命他将拜帖送于清凉台。不在话。

    次日，沈白带了菀、廉姜、袁一同前往清凉台。清凉台本属前朝皇家苑，为庄闵皇后生前的纳凉别院。大瑞开国后，赐予其端王作修行之所。山路难行，更兼小雪，只是沈白兴致颇，凌于绝，。袁自是阿谀奉承不断，渐近清凉台，又笑说：“这四殿也与公一般雅好诗书，据说三岁便能七步成诗，只是如今大了愈发古怪，连这殿都瞧着怪冷清的。”菀扶着沈白慢行雪上，却笑：“什么‘如今大了’，且不论你言不逊，只说你才多大，竟说起主年纪来了！”袁却嚷嚷：“菀哥哥这话却说的不对，四殿瞧着也不过比咱们公大上三四岁罢了！”顿了顿，竟又一叹：“只可惜这么个人却是不得太了！”菀听了，心一惊，沈白却有些好奇，只问为何有此一说。袁老神在在的说：“这四殿样样都好，并不比其他几位差上半分，只是输在了没有一个好娘亲！”菀奇：“端王乃庄闵皇后所，却是嫡的皇，份别是尊贵，怎会被比去？”袁言之娓娓：“此等秘辛外人自然不晓，才也是在清虚服侍了一阵才知的。虽说四殿乃是嫡，份地位、才貌人品自是没话说，只是这庄闵皇后却是前朝的慧宜公主，后在永安之变自绝殉了前朝。四殿因这缘故，并不受皇上待见。当时四殿不过三岁，便予慎夫人抚养，前些年封了王便独自在清凉台修行。这慎夫人又有个三殿，本就是极有才的，皇上向来疼。如今几次南，皆是要务加，里都传言要立他为太……”话未完，菀便踢了袁一脚，笑说：“这话也是混说的！仔细被公公听到，煎你的！”果真吓得袁哆嗦一记，再不敢说。沈白静静听着，不觉愣住，心：“都帝王无，果真如是，父亲、君臣国礼，竟难全也！”思及此，方觉原自己已将赵漭至于两难境地，顿觉震惊悔恨，一时间千丝万缕系在心，久久难消。

    又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清凉台仪门。早有人在那儿相迎。了府，沈白只命菀随行。因听漫雪回风之，有歌者幽幽唱：“北风其喈，雨雪起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正是，沈白心生亲切，也舒畅几分。一路幽篁瘦柏皆披霜被雪，别是幽静闲适，只是不见人影，颇有些寂寞冷僻。仆人将沈白引至一轩馆，说端王在轩后观山，便消无声息退了。轩馆之前有一片圃，霜瘦，竖一画板秋千，倒十分有趣。绕到轩后，廊朱栏雕砌，池枯梗残荷，颇觉凄冷萧瑟。然抬却见对岸横雪皑皑，山卧蜡象银蟒，朔风剪飞，竟是豁然开朗，大快心。快走几步，但见回廊，一剪修清影负手而立。那人手上一支紫笛，仰首望天，凭风扶栏，恰如临风玉树，空谷芝兰，颇有月仙人之姿，绝俗尘之气。沈白有些熟，步至近，刚要声，那人仿佛有所觉，亦缓缓转过来。只见他着白玉卷梁簪冠，着云纹洒竹累缎曲裾袍，腰上系着紫云翡翠蟠龙纹带扣，坠着一只错金丝云百福香，端的是清贵雍容，恬淡闲雅。再观其相貌，修眉凤目，玉面朱，沈白惊喜万分，心：“竟是因缘牵千里，他乡逢故人！”

    要知这人究竟是谁，还请听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