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路过蜻蜓

    风起时带起栗微卷的发梢和泥土里草腥味，住院每一层都有一个小平台，供病人们散步呼稍微新鲜一些的空气。

    欣没有声，由得六生扣她的手，拉着她走到平台尽，包裹住她的大掌有些。

    六生很少在公开场合对她这恋人侣之间才会有的动作。

    天空低且沉，的灰和浅的灰密密织着，伶仃蜻蜓扇动透明翅膀在低空无规律盘旋，她忘了看天气预报，不知是否会突降雷暴雨。

    两人在护栏边刚站定，吻便落了来。

    六生嘴微凉尖炙，在霾天里慌无章地吻她，是迫切的，带着苦涩的抵上她的上颚，想从她上汲取令自己冷静来的镇静药。

    她安静耐心地回应着他，接纳他给的一切。

    六生小臂也是凉的，像在寒冬冰里泡了许久，她回握住他沁凉的十指，试图把自己的温渡给他。

    六生，唔你冷静来。她说。

    她第一次见六生这么着急的模样。

    吻逐渐加加重，她被完全吞噬六生灰黑的影里，男人贪婪急切地索取着，又缱绻地给予了许多。

    漫的吻不带，只是注了他心满溢而的。

    熬煮过久的柠檬酱变得极苦，焦黑从锅边缘溢落。

    欣抚摸着他微颤震动的背骨，手里的动作和嘴里承受的凶猛频率不同，像哄着在游乐场里迷路的孩，在五光十喧嚣闹的旋转木前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平台上有其他病人和家属，看着这一对旁若无人激烈拥吻的侣瞠目结。

    楼的细叶榕在风婆娑起舞，吻最终缓了来，温柔和地在她上蜻蜓着。

    冷静来了吗？指尖攀上男人颚的山脊，轻抚着隐在雪峰的浅青。

    嗯。六生松开她的，手依然在她腰间拢着。

    你说吧，我听着。欣了气也圈住了他的腰，手指在他腰窝后打了个蝴蝶结。

    六生嘴开合了好几次都没能开，想说的词句站在飞机舱门门徘徊着，脚底是四千米空和浅不一的黑灰云层，看不到可以着陆的地儿。

    欣等了一会，倒是被他逗笑，问：六生，你殺人放火了吗？

    六生顿了顿，没有。

    作犯科？

    没有

    肇事逃逸？PUA骗炮？赌博？毒？

    都没有，那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

    六生目光在她五官里游移，看被浸得艷滴，看珠如雕细琢的黑硝，看羽睫在她睑打轻晃的剪影，看鼻尖总被纷飞的发丝划过，他咽的里还能找到她护膏的味，是薄荷蜂。

    词句终于邁机舱，一个接着一个往翻不息的乌云里蹦。

    坠的速度很快，加速降的过程使心脏悬空，穿密不透风的云层里有刺刺密密的闪电，电从脚底窜上了。

    当最后一个字在贫瘠燥的沙漠里着陆，六生的心脏还被困在云，象化的电带着尖刺缠绕着它。

    等待是煎熬的，他想着时间是不是暂停了，为什么欣没有动静。

    他等着脸上也好，哪里都好，可以落一响彻云霄的惊雷。

    可惊雷没有如期落，腰间的蝴蝶结也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指甲隔着衣服嵌他腰。

    且重。

    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的？

    轻飘飘的话从薄荷蜂味里飘，却重重碾在他心上。

    上个月月初吧。

    哪一天六生没说，想着静躺在床柜里的酒红绒布戒指盒，嘴角勾起苦涩。

    这么多天了，你就没想过跟我商量这件事？

    被装在密封容里泡着酸的心脏上窜动，把玻璃撞得砰砰作响，角像被极其薄的蜻蜓翅膀扑打得发疼。

    欣第一时间是愤怒的，愤怒的是这么重要的事，六生竟想要独自隐瞒。

    他们之间的关系难就只有上床床说拜拜那么简单吗？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她排除在外？！

    委屈涌上眶，她质问：六生，你还有没有当我是你家人？

    六生嘴角的苦涩更：谁他谁想当你的家人？我想当你的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他猛地伸手往后把她掐在腰间的手握住，欣慌张地想要挣脱，却抵不过他的，被他拉着手腕，倏地一把掌扇到他脸上。

    啪的一声净利落，惊动了在盘旋的蜻蜓，四逃窜。

    欣没顾上瞬间发的右手，另一只手立刻松开他的腰，想掰开他钳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她咬着牙怒斥：你松开！！

    带薄茧的手指还没掰开，又一个掌落在他绷得极的颚上，肤上浮现玫瑰红痕。

    蜻蜓飞得更遠了。

    欣见掰不开扯不动，只好把泛红的掌攥成拳，可一秒凸起的指骨隔着一层肤狠狠碾轧上后槽牙，一拳接一拳，毫不留地往自己脸上揍。

    被打的人疼不疼欣不知，她只知自己手很疼，可被打的那个却纹丝不动。

    她双手同时用力把手腕上的钳制扯到脸侧，一转脸一张嘴，牙齿陷他小臂肌里，她咬得太猛太急，牙龈都被震着酸。

    六生任凭她撕咬，由得她发，欣甚至能受到六生放松了肌，使她的牙齿陷得越。

    她尝到了铁锈的腥，泪的咸。

    六生悠悠开：欣，你和我都不是把挂在嘴边的人，我也不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在腔里每发一个音都刮着五脏六腑。

    我今天就认真告诉你，我他妈你得要死。

    只怪我以前是别人的失忆蝴蝶*。

    「并未在一起亦无从离弃，不用沦为伴侣别寻是惹非，随时能喜亦随时嫌弃，这样遗憾或者更完。」

    现在的我心甘愿你的路过蜻蜓*。

    「若你没法为我安定，宁愿同渡浪旅程，让我只路过蜻蜓，留能被怀念过程。」

    作者的废话

    《失忆蝴蝶》@陈奕迅

    《路过蜻蜓》@张国荣

    两首都是夕爷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