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初见

    陆思凡记得，她第一次来到明疏门的场景。

    山雾缭绕，垂眸便是白鹤青松，她看向后看不到尽的阶，又离来时的路更远了一些。

    此灵气祥和充裕，对修的母亲来说，是一煎熬。

    但她仍是走得很慢，握着她的手，不愿松开半分。

    直到将她送到山门外，她才缓缓的、不舍的松开手。而叶师兄正抱着剑，站在刻着明疏门三字的石碑前。

    那时候的叶师兄有几分像父亲，年轻俊的面庞上没有半笑意。

    但到底有些不同，父亲本就淡漠疏离，而她能看来，叶师兄是刻意拘着，一言一行，都在模仿父亲。

    叶师兄和她一样仰慕父亲。

    她见过父亲的样，在祭坛之上，一袭白衣似寂月清霜，分明当时人涌动，他站在那时，她却只能看到他一人。

    想到很快就能再见到他，心其实有稍许的期待。

    母亲同她叮嘱良多，才将她到了叶师兄手里，并答应她，每年生辰都会来看她。她虽是不舍母亲，却也清楚，她年纪尚小，在母亲边定然是个负担。

    母亲不必担心我。思凡回握她的手，拼命挤笑容来，思儿会好好的。

    拥抱时，她察觉到母亲的颤抖。

    母亲已为她得足够多。

    她也已拥有的足够多，不能再自私的，将母亲卷到更多的危险里。

    叶师兄，我们走吧。

    她没敢回看母亲，若是瞧见她落泪的模样，母亲定然会不舍的。

    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存在，格外的引人注目。

    周遭飘来的视线令她有些害怕，刻薄的言语也似刀一般，划过她的耳廓。她只好充耳不闻，小心翼翼的跟在叶师兄后，一路上都有明疏门的弟窃窃私语，唯有她和叶师兄一路无话。

    我在这等你，你先去吧。

    叶师兄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看了看叶师兄，想说些什么，却没敢说，只是照他的意思，迈上了前的台阶。

    心默数着台阶，一共七十二层，每一层都用灰玉所铺，她低着往上走，看着透亮的阶面映自己胆怯的模样。尔后，她看见一片大的湖泽，湖面如镜，倒映晴方万里。

    他着白衣，站在湖泽央的白玉莲台上，周围数千白莲盛放，影绰然似玉树琼枝。

    思凡站在原地，局促不安，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声唤他。

    于是在心默念数遍，方才缓缓了声。

    父亲？

    她的声音其实很小，但此幽寂，故而还是能听得清楚。

    男拭剑的动作一顿，他转过来，袖翩迭，白玉冠上的坠饰摇曳。

    她在人群见他的第一其实有些模糊，只瞧见他清俊无暇的廓，但如今他在她前，一切都似分拂柳般清晰起来。

    她觉自己心脏动得异常剧烈，呼却变得有些困难。

    分明母亲也是极好看的却与父亲给她的觉十分不同。那时年纪尚小，很难形容这心，只觉得母亲的好看，不会令她这般惶惶不安，无地自容。

    思凡匆匆低，看着绣鞋上白的小，不敢再看他一。

    你那人的声音，也好听的像是七弦雅音似得，白雪，听不里有什么纷杂的绪。

    叫什么名字？

    陆、陆思凡！她慌忙抬回他，声音里有难掩的雀跃，却不小心咬到了，痛得皱起了皱眉。

    这是母亲为了她在明疏门生活，特意为她取得名字。

    她听过父亲的名字，陆沂，在许多修。他是洛州无第一人，即便是取百千人首级，也能眉都不曾皱一。

    他们说他这般冷血，和修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手上沾过的血都已经数不清了。

    后来的话，思凡也记不大清了，只是她知，所有修都很厌恶父亲。厌恶他，畏惧他，忌惮他的大，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他。

    她是陆沂的女儿，自然也会遭他们厌恶。

    母亲将她藏得很好，但这世上所有的秘密，都会有败的时候。

    思凡。他的声音从飘来，思凡回过神来，一只温的手掌便覆在了她的发上，往后你同清书一，住在烟霞峰吧。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喜怒，但仅是这样，便已令她欣喜万分。

    这个人，会用这只手拿剑杀人，也会这样温柔的抚摸她的。

    她原以为，父亲会很讨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