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章 烟火（后段微修）

    青楼的人却已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理说顾荇之不在场，接球是个意外，本不该作数的。

    但来人见他形颀、气质斐然，虽衣着不显华贵，但周透的气场不像是个普通人。

    随手砸来位贵客，老鸨自然不会放过，当便改了主意。

    顾荇之将绣球递还给她，未及他开。

    那老鸨笑意盈盈，语气温柔，故意不接，而是往前一步，将那对挤得青饱胀的，蹭到顾荇之跟前。

    喂！！！耳边炸开一声嗔怒，一俏的影立即挡在了顾荇之前面。

    什么？！扬像一只炸了的猫儿，拿着七八串糖葫芦，张牙舞抓地就向那老鸨扑过去。

    顾荇之赶拦腰抱着她转了个圈儿。

    老鸨这才注意到这个小丫，虽然带着面看不清样貌，但仅凭那双琥珀的眸，阅人无数的老鸨便料定，这张面之后当是一张姝容颜。

    只是

    她后退两步，目光在顾荇之和扬上来回打量。

    这姑娘虽然容貌众，但言行举止不见大家闺秀的风范。而这位郎君却是真真的光风霁月，两相对比来，老鸨便觉得扬应当只是个丫鬟或通房的角，心里便也就没了畏惧。

    她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裙，一副很嫌弃扬的样，继而直接无视了她，转对着顾荇之笑脸相迎：公有所不知，我们青楼的规矩，若是抛去的绣球被退回，那可是大大的霉，等于当众驳了我们魁娘的脸面，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在这行混呐

    呸！被牢牢锁在怀里的某人激动得一蹦老，梗着脖：这是哪门的破规矩？老娘行走江湖数十载，闻所未唔

    顾荇之生怕她一激动便自报家门，吓得绣球一扔，赶捂住了她的嘴。

    老鸨见这仗势也愣了愣，语带训斥地了句，这么厉害要手男人事的丫鬟，还是第一次得见！

    言毕又转向顾荇之，目惋惜：公若是尝过了我们娘的温柔乡，这悍妇怕是

    她不是什么悍妇，顾荇之面肃然，一双墨瞳冷凝成冰，更不是什么丫鬟。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颇为郑重地：她是在已经定亲的妻，自然有权力手。

    一席话说的老鸨面如土，在场之人也无一不向那个被捂住了嘴还嗷嗷叫的女，投去既艳羡又觉不可思议的目光。

    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顾荇之担心引人关注，便不愿再与来人纠缠。

    他从腰间摸一锭银，对着老鸨沉声：既是你们的规矩，那在不坏便是。

    他话音一顿，语气严肃地补充：不过，你方才狂言侮辱我妻，是不是也该向她歉？

    老鸨看见银睛都直了，哪有不答应的理。她赶笑嘻嘻地接过银，一一个，知错，有不识泰山，得罪夫人，还请海涵。

    顾荇之这才放开扬，拉着她就要挤人群。

    然掌心上一空，那只绵的小手霎时化作一尾溜溜的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扬已经转回去。

    啊！！！

    后响起老鸨的惊叫，只见扬将手里的糖葫芦都粘到了老鸨上。

    那锭顾行之给去的银被她揣回怀里，而后纵一跃，踩着围观众人的肩就飞了去。

    她不知从哪里寻来一盏油灯，摇曳的火苗在指尖，她站在青楼门对着老鸨挑眉一笑。

    不！不！不要啊！！！

    油着了火，明晃晃的一泼，一夕之间，门的一扇鲛纱窗火光冲天。

    人群大起来。

    遇事向来镇定的顾侍郎此时也震惊了，看着前象，一时只愣在原地。

    愣着嘛？！在他底了坏事的某人冲过来，抓住他的袖，快逃啊！！

    抓住他们！！有人反应过来，追着扬一路狂奔。

    顾荇之被她扯得一个趔趄。

    于是，从小到大连一句谎话都没有说过的顾侍郎，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跟着扬，在金陵的大街小巷一路逃窜。

    沿途惊叫不断，哪里传来哐当一声，是木材断裂的脆响。接着就是一阵嘈嘈切切，大约是哪家又被砸了瓷。偶尔前一张白巾过，不知是哪个店主的桌布被走，胭脂粉洒了满天，香味刺鼻，嚏声开始此起彼伏

    好在扬经验丰富，她带着顾荇之跃上墙，再借力攀上一间阁楼的屋。

    追在后面的人见巷里没人，转又往另一个方向追去。

    呼

    见人都走远，扬吁一气，从怀里摸顾荇之的银递还给他。

    你、你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同样趴在屋的顾侍郎脸青灰，说话的时候颌都在抖。

    简直胡闹！！！

    明明很生气，却又害怕暴了两人的位置，一句呵斥被压得低了又低，说得毫无威慑力。

    扬知他的倔脾气又犯了，决定不跟他来的，只将手里的银在他面前晃了晃，歪着脑袋问得一脸天真。

    不要就给我咯？

    顾荇之正在气上，扭不想搭理她。

    扬撇撇嘴，一也不在意，反而很好意思地将那锭银收了自己的荷包。

    顾荇之见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又忍不住板起脸来训到，你知不知闹市纵火，是个什么罪名？！

    扬不理他，拍拍自己胀鼓鼓的荷包反问，那你又知不知，纵容诈骗抢劫又是个什么罪名？

    顾荇之被她问得一愣，只当她是无理取闹，正再问，却见边的人蹙眉瞪他，一脸严肃：你方才的法看似息事宁人，但你有没有想过，退让只会让他们的恶意尝到甜，到来他们如法炮制，会有更多像你一样的呆鹅变成受害者。你有钱是无所谓，可那些没钱的人呢？就活该被抢么？

    能言善辩的顾侍郎被问得一愣，霎时没了底气，连责问的声音都小了几分，可你闹市纵火，引发踩踏，伤到了人怎么办？

    呸！扬气得两颊都鼓起来，瞪着顾荇之：顾和尚你少吓唬我！我十三岁开始任务，闹市纵火又不是第一次。我方才烧的是青楼的鲛纱窗，一盏油灯能烧成什么样？多就是吓吓他们，况且人群是聚集在外面的大，又不是仄的空间，踩踏？怎么踩？！怎么踏？！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此刻的扬梗着脖，就差脚，活像只被激怒的小公。那番话也是倒豆似得噼里啪啦丢了个净，听得顾荇之无言反驳。

    他还想说些什么，然一张嘴张了又闭，半天愣是没说一个字来。

    朝堂之上从来都是战群儒的顾侍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到词穷的一天。

    屋宽敞，偶尔有旷凉的风过，将远的人声带来，留一路的笑语。

    心里那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