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章 刀鞘（2）

    两日后的傍晚，沈荨带着一名亲卫，纵驰行在千岩万壑的丛岭之间，淡薄的月升上天空之际，她转过一条羊山，上了一山崖。

    山崖是略为开阔的一空地，日间又了一场雪，此刻大地上覆着薄薄的一层白霜，一直延绵到四周的峰壑丛岭之，樊军的营地就在空地之上，与四周起伏的山势都有一段距离，占了大约两顷地盘。

    营地周围围了的木桩，营帐间火光熊熊，营地右后方是厩，里养着两万匹壮彪悍的战，左后方是一座木搭建起来的简易堡垒，表面覆着隔的大块毡和雨布，看上去极为怪异而又突兀。

    里存着这一线樊军驻约莫两个月的粮草资，这座的堡垒也是这里得名的由来，樊国王都离此路途遥远，粮草运送颇为不易，因此这附近军队的粮草都会储备在此，每隔十余天向其他地方发送一次。

    这也是樊军在此囤了重兵的原因，而这座堡垒之的粮草，是炽军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谢瑾需要在极短的时间歼灭这里的樊军士兵，同时抢堡垒的粮草，赶在附近的樊国援军到来前带领炽兵全而退。

    沈荨驻立在山崖上的一株大树，抬起看了看四周。

    黑龙堡所在的山坳周围峰峦重重，东西面不远都有樊军的驻，她算过时间，从那几樊军驻骑赶来，依照樊军骑兵的湛骑术，只需要不到半个时辰。

    此刻山坳丛林间有隐隐的火光在闪烁，与空地上那座堡垒上方熊熊燃烧的火光遥相呼应，这是附近几个樊军驻之间的信号，大约每隔一个时辰便会燃起一次，以向对方通报一切无恙。

    她的目光落在黑龙堡以东的一地上，夜那里有朦胧的两个小灰影，那是她过去六七年以来，一直忠心耿耿追随着她的孙金凤与冯真，他们照她的指令在那等待着，而在他们后的峰山壑，是整军待命的荣策营将士，一有需要，便能即刻来援，挡住樊国援军，接应炽军撤退。

    当然，谢瑾说过不会动用到荣策营，但她仍是不敢冒险。

    沈荨的上背了一张重弩，弩的程比弓远，普通重弓的程最远能达到半里，制作良的弩可将箭到将近一里开外，但即使是这样，她所在的位置还是隔得太远了，不过心理上求得一安罢了。

    狂风呼啸着来，扬起沈荨的袍角，在这样厉如锋刀的烈风，人穿了再厚的衣衫，也像是无寸缕一般，接受无孔不的细刃凌迟。

    沈荨回，见后的亲卫徐聪瑟缩着，摸包袱的披风丢过去，笑：冷么？

    徐聪，搓着双手不断呵气，有一。

    知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沈荨看了看天，炽军这会儿没动，看来他们的攻会在一次樊军驻的火光信号熄灭之后，应该还会等上一个时辰。

    徐聪摇摇，一双晶亮的眸看定沈荨。

    沈荨：我注意过你，我在帐和人议事时，你都在一边听得很认真，守帐的时候，我还看见过你在读《三略》，所以我带你过来，这次炽军作战，你好好地瞧。

    徐聪脆生生应了一声，是。

    沈荨朝对面地上那两灰影指了指：那边的孙将军，七年前也过我的亲卫，但不到一年我便把她放了去，她现在是朝廷钦封的从五品游骑将军，与和她同级的冯将军，一同统领西境军的荣策营。若不是她有躁，我有意压她一压，她的成就不止如此。

    徐聪若有所思地着，沈荨笑：我还有另一名亲卫，叫朱沉，她跟了我六年，我没放她，是舍不得她，但羽翼成熟了，再不放便是自私，她现在和顾校尉一同驻守骑龙坳，今后能拼得什么前程，就看她自己了。

    徐聪问：孙将军和朱我都听说过，沈将军边的亲卫，就没有呆很时间的吗？

    沈荨顿了一顿，才：有，他呆了十年，最后不而散，但他给了我一个沉痛的教训

    徐聪正想问，但见沈将军已经转过去，明显不愿再说，她也就闭了。

    片刻后，沈荨隐约的语声从风传来，快变天了。

    徐聪抬看了看天幕，空的一弧淡月已经被乌云掩住，黑的天际隐隐翻起墨浪，风一阵过一阵，她不由：这是要雪了吧？

    沈荨喃喃：风雪会掩去动静，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谢瑾在昨日已经率领两万炽兵从望龙关发，一百五十里的路程，若是步兵行军速度快，五六个时辰便会赶到，炽兵此刻就隐藏在黑龙堡周围的山地伺机而动，等待着扑向敌人，撕碎对方的那一刻。

    不久后大雪果然落了来，沈荨摸包袱的两个千里镜，丢了一个给徐聪。

    从千里镜的镜筒里望去，樊军营地里的形更为清楚，雪落来后，樊军的守卫松懈了不少，等到堡垒上作为信号的大火再次燃起，营地里已经几乎没有巡逻的卫兵，只能见到一簇簇的小黑，窝在火堆边烤着火。

    大雪无声无息地落着，没一会儿堡垒上的大火熄灭来，上那名值守的哨兵瞭望了一阵，缩了回去。须臾之间，埋伏在暗的炽军动了。

    沿着山坳尽的一线树丛矮沟里蓦的冲一队人，像是平静的湖面上起了一阵涟漪一般，他们越过风雪，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营地后方的厩。

    厩周围值守的卫兵很少，后方的围栏更是个空档，因为胡彪悍烈，难被人降服，樊军几乎是放心地放任了这一块地方，也无意间给有所准备的炽军留了一个突破。

    山坳边的丛林离樊军营地大约有三里的路途，这队炽兵的速度奇快，不到一刻钟已全数冲到了营地厩的围栏之外，伸手捷地翻过围栏，在堡垒上哨兵重新探来之前，已经全数悄无声息地躲到了悍腹之，隐去了踪迹。

    徐聪奇：这队炽兵这么能耐？能一声不响地降服烈？

    沈荨笑：这应该是以前暗军魑魅魍魉四路军的魑路暗军，这一路暗军，本就是专门训练来对付胡人悍的，对的习了若指掌，这对他们来说不算难。

    厩微有波澜，但很快就被止住了，有几个小黑往厩那边移过去，查看一番不得要领，又退了回去。

    风平浪静之后，有几名炽兵悄悄从厩潜，避过樊军卫兵，悄悄上了堡垒。

    堡垒上的哨兵没有悬念地被制服，樊军失去了最的视野，埋伏在周边的炽军一批一批地从暗涌来，大分隐于厩之，小分偷偷穿行在营帐之间，避过火堆边的守卫，悄悄埋伏在了暗。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到了该燃信号的时候，堡垒上已换了樊军军服的炽兵燃起了大火，以向相隔不远的樊军驻昭示一切正常。

    大火熄灭之后，还留在樊军营地外的一半炽军悍然发动了攻击，沈荨瞧见当先一人纵冲到堡垒之前，后黑压压的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