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章 兽鬼面（2）【5500珠加更】

    沈荨的目光立刻从宋珩脸上转到刚来的这个人上，正接耳，议论纷纷的将领们也朝他转过去。

    众人倒一气，一时大帐静得连针掉在地上也清晰可闻。

    刚来的这人形瘦削修，未披甲，穿一玄薄袄袍，只在腰间束革带，手肘上甲护臂，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青铜兽面，怪异冷酷的面盖去了他大半张脸，没被遮去的那小半截脸白皙如玉，颌线条锋利畅，是淡淡的樱。

    那张面令他整个人显得极富野和攻击，面的玉容樱和秀颀的姿却又不失优雅端然，两截然不同的气质混合在他上，竟有一极其协调一致而又邪气魅惑的，染力和冲击力。

    他站在那儿，帐的烛光都显得黯淡无光，众人被他张扬凌厉的气势所摄，神各异地瞧着他，都忘了说话。

    面亮如黑曜石的眸在端坐央的沈荨脸上定了片刻，这宛如从红莲罂粟海走来的人徐徐躬，向她行了一礼，而他清冽而冷静的语声如此熟悉，更是令众人大吃一惊，一愣在当场。

    炽军代统领谢瑾参见沈将军。因事来迟，还请沈将军和诸位将领多多包涵。他从容不迫地说，直起，环视了一目瞪呆的众位将领。

    一片哗然声，沈荨冷淡地了，：坐吧。

    谢瑾走到右首最末那张椅前坐，众人面面相觑，坐在他上首的火铳营都尉袁奇差从椅上起来。

    这这怎么行，谢将军怎能坐我首？

    谢瑾无任何品阶军职，现也只是暂时代领炽军统领之责，为何不能坐你首？沈荨这时发话了，崔军师，麻烦你把朝廷关于炽军的诏令给大家宣读一遍。

    崔宴从袖摸诏令，语声清晰地读了起来。

    谢瑾为何招募这两万暗军，所有北境军将领在事发后一琢磨都明白过来，此刻听到诏令，心庆幸之余，又为炽军所受的苛刻待遇敢怒而不敢言。

    沈荨待崔宴宣读完毕后，补充：炽军暂时隶属北境军，营地就划在大营后方的沙地那一块，谢统领也是大家的老熟人，不用我多介绍了，炽军的事先说到这里

    她略顿了一顿，看向宋珩，刚刚宋都尉说我之前沿着北境线挑了几个樊军驻，得军更为张，战事一即发，这也是我今日召集大家过来，第一件要议的事。

    她扫视了一众将领，目光在谢瑾脸上的那张面上停留一瞬，随即转开，我之前的行动，既是对樊军的回击与震慑，也是对樊王的试探樊王朗措原本是个不太经得起挑衅的人，从前也几乎没吃过败仗，我想试试看，他登上王位后，他的底线在哪里，所能容忍的限度在哪里？

    在我挑了第一个樊军驻后，曾观望了三天，樊王没有任何反应，在我接着挑衅后也没有令回击，十天后反而令所有边境线上的樊军退回三十里，这有些乎我的意料，他一改常态，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登上王位后他更能沉住气了，小不忍则大谋，他越是静，我们对他的一步行动就越不好掌握，樊王，的确已不是以前烈冲动的音王了

    宋珩等人脸上本都有几分不以为然的表，听到后来渐渐严肃起来，谢瑾纹丝不动地坐在离她最远的那张椅上，冷冽的面表面映着几烛光，明暗错之，那面上真的凶兽刻纹越发生动而凶戾，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冷、幽暗而又捉摸不定。

    隔得有远，沈荨看不到他里的神，但能觉到他一直在注视着她。

    第二个原因，应该是樊王的十万铁骑与前樊王投诚过来的八万骑兵之间还在调整磨合，而樊王自己，也在思考更稳妥和更有效的攻策略和排兵方式所以樊军不仅不会在最近这段时间发起攻，很可能还会拖上一段时间。

    她端过一边的茶盏，拨了拨盏的浮末却没去喝，目光落定在火铳营都尉袁奇上。

    这场仗对于我们来说，也许会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难打。先不说这次樊军兵将如云，而樊王蓄谋已久，思熟虑只求志在必得，关键是樊王拖得越久，我们就越被动首先一，天气现是往极寒走，我们的火炮和火铳不能遇，每逢大雪或是雪雾天，便是形同虚设，发挥不威力，相当于我们少了一极有威慑力的防线。

    众人默默，袁奇不安地在椅上扭动了一。

    第二，沈荨喝一茶，继续：樊国与西凉之间近段时间来往频繁，西凉之前虽曾与大宣有过协议，五年之不发兵，但西凉人向来没有什么诚信，我们不能不防，樊王到现在为止一直兵不动，有可能还在与西凉行某些磋商，而一旦他们利益分的方式商讨完毕，到时候压过来的，或许不止樊国的十八万大军。

    众人面上的表越来越沉重，崔宴抬起，朝最末的谢瑾看了一，但面遮盖的脸看不什么端倪，他把目光又收了回去。

    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沈荨停顿了一会儿，等诸位将领思索了一她方才说的话，才又继续：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我之前看过我们的粮草储备，是很充足，但望龙关现在一多了两万五千人吃饭，其有五千是从西境调过来的人，另外的两万便是炽军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谢瑾看去，谢瑾的角微微一抿，熟悉他的将领都知，他脸上准是了以往那冷漠却又略有些兴味的表，等着对方把问题抛过来，然后抓住破绽再予以还击。

    众人的睛又骨碌碌朝沈荨溜过去，她这当儿却没看谢瑾，目光转向左首最末座位上主军队后勤粮草事务的军需官邓广，问：邓司使，以往大雪封山导致粮行运困难，大概会在什么时候？

    邓广：差不多再有半月，在这之前朝廷会赶着把冬季的粮草一次运送过来，几年之前曾现过冬季粮断绝之事，当时谢将哦不，谢统领便向朝廷申请，冬季三个月的粮草在初冬时一次运送完毕，算算时间，的粮草这会儿应该已经清完毕，发送上路了。

    沈荨，所以这就是问题。这一回发送的粮草只了望龙关三万驻军三个月的用量，而炽军的诏令是刚的，等到把新增军队的粮草筹措完毕再往这边发送，很可能粮已行运困难甚至断绝，一旦新增军队的粮草运送不过来，那么可能得等三个月后，而在这之前，他们要吃饭，就势必得分走望龙关三万将士的粮，西境过来的荣策营只有五千人还好说，可是炽军有整整两万人。

    大伙儿面面相觑，邓广沉着：沈将军说的很有可能，好在之前有过教训，谢统领也一直很重视这个问题，除了朝廷拨来的粮草，我们也一直在从其他方面筹措，现大营里储备的粮草加上这次朝廷送来的，节省一些，供五万五千兵吃上三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很好，沈荨颔首，只是天气寒冷，士兵吃不能克扣，而且若战事一直往后拖，形就很难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