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上秋（2）

    谢夫人亲切地赏了儿媳妇一匣丰厚的见面礼，吩咐儿：今儿天气好，你陪荨儿去城外的枫山走走吧，听说山上枫叶都红了，你们不久就要离京，趁这时节好好散散心。

    谢瑾却恭敬：母亲，孩儿恐怕还是得去西京校场，这批新兵得练得像个样才好带去北境如今天气转凉，北边不久就会降雪，一旦大雪封山，路就不好走了。

    谢戟目光一直在谢瑾略有些发红的一边脸颊上打转，闻言瞪了谢夫人一，瞎安排什么，正事要。说罢，很和气地问沈荨：荨儿没什么意见吧？

    沈荨忙：自是军务重要。

    谢夫人无奈，只得携了沈荨的手，笑：我在淡雪阁那专门给你扩了一间书房，就在云隐书房隔，一会儿我领你去瞧瞧。

    早膳后，谢瑾领着祈明月骑去了西京校场，谢夫人因要理家事，把沈荨领到淡雪阁后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沈荨在自己的书房写了两封信，想了想，推门了隔谢瑾的书房。

    他的书房应该也是不久前重新翻新过，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书案书架与她书房里是一样的，这会儿还散发着梨木淡淡的清香。

    东边的屋角放置着半人的沙盘，沈荨走过去看了看，里是北境一线山形地势的微缩模型，正的关隘正是望龙关，周围山势起伏，蜿蜒盘旋，上至关外樊国疆土，至望龙关的靖州城，都是毫纤毕现，栩栩如生。

    沙盘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张崭新的北境地图，沈荨瞄了一，便知是最近重新绘制过的，几次与樊国战新开辟的战场都被重标示了来。

    西边的墙上，挂着两副字画，都是谢瑾自己的笔墨。

    右边一幅画是《山牧雨图》，图山林染翠，烟云漠漠，细雨霏霏曲涧雾，隐见牧人骑而归，其用笔时而墨洒，时而细，淡相宜，极有意境。

    右角的题跋是一首五言：烟霞广树，碧叶绣清安。新绿又一年，携雨看山归。

    谢瑾这人，画技诗作也都还不错，有时还颇有文人雅士的隐逸怀。

    沈荨目光转到另一幅字画上。

    左边的《题望龙关》画的是北境骑龙山脉的望龙关，泼墨写意，只寥寥数笔，雄关漫，万壑千嶒，锋凛气势便扑面而来。

    左上角题跋是一首七言：关山冷月孤雁，烽火缨金鼓急。晓动寒林飞将，驰横戈千嶂里。

    沈荨心起伏，凝目瞧着那幅《题望龙关》，睫掩，半晌方才微微一笑，去瞧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册。

    指沿着书籍一册册过，在一本简单装订的书上停了来，沈荨犹豫片刻，这本书册。

    谢瑾有随手记叙的习惯，这本线装书里装订的，便是他的一些散笔。

    她饶有趣味地翻着，角不觉微微翘起，眉俱柔。

    也许记叙的人自己并没有察觉，但在这书页里，随都可发现一个人的痕迹，她隐在字里行间，栖在时光的各个角落里。

    洪武二十七年冬，大雪封山，粮断绝三月有余，存粮已近告罄，三军饥寒迫，吾令人张弓猎禽，然极寒之地，难觅其踪，吾忧思辗转，彻夜不得眠。未等山穷绝之日，荨竟令人劈山碾冰，粮被冬衣，载车以达，此雪送炭之恩，实重逾泰山也。后临冰消，吾去信表恩，荨只回：不足挂齿。吾甚怀。

    金秋九月，獒龙沟大捷，荨率荣策营将士与吾军会师，是夜篝火熊熊，荨与左将拼酒，酩酊大醉，竟仗气使酒，霸占吾之营帐，吾不得已，遂与左将同帐，其酒气熏天，鼾声如雷，吾睁至天明

    昭兴元年，上荨于洪恩伯世，吾回京述职，荨邀猎，时洪恩伯世亦随行，未几，竟掉而去，吾策追问，曰：荨心在尔上，尔不知乎？吾哑然失笑，此误会大矣！需知荨乃视吾为对手，胜吾而后快，故而与吾猎以赌，非着意亲近，罢！吾早闻洪恩伯世另有心仪之人，此借未免可笑

    这傻瓜！沈荨看到此，笑骂一句。

    她翻往一页，看了一，住书页的手微微一顿。

    上京秋暮，吾于月夜邂逅一女，伊柔婉似，缱绻，吾后思之，恍若南柯一梦

    沈荨迫不及待往翻，后一页的笔记却被撕去。

    这么说来，他邂逅的这名女便是他的心上人了？算算时间，距今也有三年了，为何他没去求娶那名女？难是谢家政敌之女？

    柔婉似？缱绻？

    初见便让谢将军这般牵挂肚，也不知是哪家闺秀？

    沈荨胡思想一阵，把此事丢开，合上书册放于原位。

    她继续在谢瑾书房搜寻着，最后转到博古架上层的两个格，格没上锁，她打开一看，正是想要的东西，大致翻了翻，小心把一个宗卷取，的文书，坐到书案前仔细看起来。

    这时却有人在外敲门，沈荨忙将东西放回原位，合上格，这才：来。

    来的人却是朱沉。沈荨嫁谢家，姜铭和朱沉自然也随她搬来了谢府。

    沈荨往朱沉臂膀上扫了一，笑：伤还好吧？怎不多休息一阵？

    早不碍事了。   朱沉摇，接着俯过来，在沈荨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沈荨沉目静思一阵，：知了，明儿我亲自去一趟。

    朱沉言又止，最后：将军新婚，怕是不方便，要不还是我去吧。

    沈荨摇：你和姜铭伤得比我重，万一了行迹就不好了，而如今在上京，我只信得过你和姜铭，让其他人去更不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

    晚间谢瑾回了府，先去了书房。

    他打开博古架上的格，翻开的几叠宗卷，细细检查了一阵，将格上了锁。

    是夜月悄风静，秋霜新降，他回到松渊小筑时，沈荨已梳洗完毕，穿了梅染的寝衣，斜靠在新房外间窗前的贵妃榻上翻着书。

    谢瑾解了甲，自去了净室沐浴，不一会儿换了寝衣来，淡淡问：你看了我书房里的宗卷？

    沈荨将书合上，看他一，心不甚好地说：谢将军好没意思书房门不锁，也不派人守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没上锁的格里，不就是想等我去看么？

    谢瑾也没否认，随意披了一件外袍，过来在她边坐，去撩她的，今儿伤怎样了？

    沈荨将一缩，：好多了男女授受不亲，别动手动脚。

    谢瑾忍不住一笑，真是稀奇，沈将军不是一向不拘小节么？一面说，一面将她捞过来，将绷带解开。

    伤已经重新上了药，他查看一番，将沈荨架在垫上，晾一会儿。抬见沈荨瞪着他，又真真假假地说：你嫁谢家，我自然得诚心伺候，若是你少了一发丝，恐怕太后都得追问。

    沈荨脸垮来，一言不发地转过脸去，谢瑾瞄她两，问：你瞧骑龙坳一线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