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沉碧玉 - 分卷阅读58

    就好了。父皇的咳不仅好了，比之往常更健壮。皇弟劳日久，唯恐有损，不如请鹤人赠药调养，也算劳逸结合？”

    萧韫曦神一凝，微一沉，拱手谢：“这便有劳太了。”

    他二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听在旁人耳，真真是兄友弟恭的楷模，可了宗维和闻允休的耳，又是另一番暗较量的境。闻静思看多了萧韫曦对人的各面貌，听多了各说话的吻，对于话的真真假假，也有几分辨识的能力。

    两兄弟并肩走后，大小官员则带着家眷去往千碧湖。

    宴场盛大奢华。数百颗明珠悬挂在廊灯上，与灯相映，烨烨生辉。官员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低声谈笑，佳节面前都放各自的立场与政见，话题便多是雅玩与趣闻。熟识的女眷在一起，总是离不开女与衣衫首饰。而各家公小少爷，笑闹玩乐的，暗自较量才学的，相互邀约游玩的，总能找到合意的狐朋狗友或知己良朋。闻静思刚一面，就有几个旧友缠了上来，众人皆知他会试落榜，却被宁王重用，或真心或假意都要恭祝一番。话未说上几句，木逢从一旁凑近，微一躬，轻声：“闻公，请随婢来。”目送两人远去，几人面面相觑，木逢是宁王的心腹，然而面对闻静思态度恭谦，毫无仗势倨傲，心不禁又是羡慕，又是惊讶。

    闻静思本以为是宁王要见自己，不料木逢竟将自己带到了明。看着他从萧韫曦的旧衣箱翻捡一件宝蓝底冰梅纹样的宋锦棉袍，不由疑：“木公公，这是什么？”

    木逢指着闻静思的腰际：“王爷见着公衣衫有损，特让婢带公来更衣。”

    闻静思低一看，腰带上三分有一一指宽的破损，幸而洁白的棉絮在天碧的衣衫上并不鲜明，才没闹笑话。想来是宗岳那一撞，手金钗锋利所致，不禁暗赞萧韫曦心细如发。他看着那件细华的棉衣，问：“王爷还有其它旧衣么？”

    木逢往箱张望：“有是有的，只是太过素净，不够喜气。”

    闻静思笑：“木公公，不妨事，将最素淡的借我一穿。”

    木逢微微一怔，边翻看边：“今日是大年夜，又是君臣盛宴。闻公穿得太过朴素，唯恐落个怠慢的把柄。”

    闻静思接过衣衫：“木公公大可放心，圣上奉行节俭，必不会责怪的。”双手抖开棉袍来看，只见素白的底，青梅竹的暗纹在昏黄的烛火温明晰，银线绣成的芝草与云纹，在两襟袖的湖蓝边上，异常生动夺目。闻静思微微一笑，对木逢：“木公公，这件借我穿罢。”

    木逢：“王爷要婢一切依随公，既然公觉得这件好，婢就侍奉公更衣。”

    闻静思了声多谢，将衣袍给木逢，转过去，解腰带，让他为自己换上。虽说是萧韫曦的旧衣，穿在闻静思上不不短，彷如量新裁。

    木逢看着他系腰带，上打量一番：“这件冬衣送来的时候，王爷嫌它太过寡淡，只穿了一次就压在箱底了。今日穿在公上，倒是比王爷当年多了几分尘的味。”

    闻静思摇了摇，并不说话，心暗：“宁王虽不奢侈，毕竟生在皇家，华之看多了，便习以为常。这等显不尊贵的淡雅之，自然不得青。”待他换好衣袍，木逢灭去烛火。两人穿廊过殿，回到千碧湖畔。

    萧佑安已祝完词，场上了歌舞。御膳房的太监女手捧盘碟鱼贯而，为官员一一上菜。众人目光都被外的胡旋舞引，因而闻静思悄悄坐回父亲后，在场并没有多少人注意。闻允休一半心思用在儿上，他一靠近，就有所察觉，见儿换过一衣裳，也只微微一扬眉，并不多言。

    闻静思坐定之后，借着歌舞的遮掩打量对面的武将。 萧佑安前倾上，去拿桌上的酒杯。一旁的宗皇后穿着华的盛装，发鬓与上的各类金银宝石琳琅满目，斜斜地靠在后座扶手上，捧着玉瓷手炉，似笑非笑地盯着场歌舞，神态倨傲轻慢，全无闻静思第一次见她的端庄与矜持，恭谦与顺服。

    御座之，是萧文晟的桌案，侧太妃与太嫔比邻而坐，三人并无谈，即便太妃偶尔上前为夫君斟酒布菜，也不得半句言语。太之后是居京城的皇室宗亲。先皇的皇女夭折在襁褓的便有三个，能平安健康大的只余三个皇，两位公主。明王久居他乡养病，明湖公主远嫁边关守将，两人难得回来一次，留居京城的，只有安王与广湖公主。萧韫曦作为晚辈，坐在广湖公主之，两人虽不是十分熟稔，倒也敬酒谈笑，一片和乐。之的几位太妃年迈失，衣裳却是年前新裁，既且尚，几人时而轻笑，时而低吃菜，由此可见，晚年岁月也并非十分难过。

    闻静思淡淡一笑，饮半杯清酒，抬去看对面的武将。皇室宗亲首第一位，自然是辅国大将军凌崇山，一漆黑的便服，八尺，鹤发须，就是端坐不动，也自有一凛然正气，不容他人轻视。凌崇山之是镇军大将军凌孟优，后是孙凌云，两人相识已久，来往不多，却是互相欣赏。此时凌云一双利直直看过来，相隔甚远，虽看不清面上神，那举杯相邀之意，闻静思绝不会错，连忙回敬，相视一笑，酒到杯。再一位是凌孟优的族兄凌秋，后两家女眷坐在一起，神亲昵，谈笑自若。他之后是一位满脸络腮胡须的魁梧男，低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对场歌舞毫无半兴致，看得一旁的怀化郎将江以直摇。闻静思凭着过往记忆，实在想不此人是谁。在过一位，是着文士衣袍的年男，面白无须，气质儒雅，侧着半边和雁迟低声说话，两人谈得十分投机，时而轻笑，时而互敬酒，看在闻静思，既惊讶雁迟官位之重，又欣他未被朝武将孤立。

    怔怔地看了许久，闻静思才将目光放在自己的桌案上。官员亲眷只享用二十四菜，面对满满一桌的佳肴，他也只捧了碗饺。那饺七八馅儿，面薄透如纸，鲜香无比，气味十分郁，竟是闻静思十分喜的荠菜。这个时节本不适合荠菜生，想来是农将幼苗栽在室，才能在除夕夜宴上菜。闻静思想起幼年时，每逢生辰，总要让父亲在寿面外另一碗荠菜饺，以至于护送祖母和母亲的棺柩回故里，沿途也要备上荠菜馅饼，当年与雁迟分别时，也是将一叠馅饼放在包裹里，让他路上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