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四年 - 分卷阅读4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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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轻轻地,几乎无声地叹了气。

    他觉到从未有过的疲惫,从骨里散发来,将整个人都包裹浸染,连坐在这张龙椅上,看着面那些人的面孔,都让他觉得窒息。

    大朝会本该是有教坊司齐奏鼓乐的,不过今日有些特殊,又非什么重大庆典,谁也不想去这个霉

    照事先商量好的,此时本该是首辅万安列,提废太之事,然后皇帝首肯,彭华等人顺势拿废太诏书,趁着群臣来不及反对之际,将此事定来。

    如果群臣反对声浪很大,皇帝就退一步,以不册封万氏为后作为换条件,来换取群臣对废太的妥协。

    其实皇帝本来是已经铁了心要追封万氏的,奈何昨夜太后闻讯赶来,与皇帝大吵一架,以死相,皇帝毕竟没法真的睁睁看着亲娘去死,最后只得答应来。

    可除了万党,其他人并不知这些,朝臣还以为今日朝会的主题便是讨论万贵妃的后尊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皇帝的视线望向台阶面的第一人,万安。

    万安微微垂着,并没有往上看。

    这是觐见的基本礼仪,不能直视君颜。

    但这样一来,皇帝却看不清万安的表

    他为什么还不说话。

    万安不说话是因为他在犹豫。

    昨天他和刘健大吵一架,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刘健戳他的肋,让他恼羞成怒,阁十数年,万安经历过的难堪场面绝对不止刘健那一桩,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刘健那充其量是雨。

    他只是顺推舟,借着吵架将要表达的讯息传递给对方罢了。

    但是那里的讯息实在太隐晦了,他不能肯定刘健到底听没听来,也许听来了,也许没有。

    万安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不愿谋朝篡位,更不愿用什么假太去混淆皇家血脉,所以他希望万通等人的谋可以被刘健他们知悉破解,而自己因为有通风报信的功劳,怎么说也能得个善终。

    但另一方面,这些谋从到尾又少不了他的份,他无论如何都是没法彻底摆脱系,所以很有可能到了最后,他既不为万党所容,又被太那边的人唾弃,落得两面不是人。

    这矛盾的心使得他左右为难,最后才给了刘健那么一个隐晦到几乎没人能识破的提示,大有“反正你能猜来就是我的功劳,猜不来就不关我的事”的意思。

    ,本该到他第一个开请皇帝废太,揭开今天的大戏。

    但他却迟迟没有声。

    等待的时间有,朝臣都莫名所以,面面相觑,若不是有监察御史在旁边盯着,估计都要接耳了。

    万党更加焦急,都不知万安了什么邪。

    彭华几次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推他,奈何自己前面还站了个刘吉,对方有意无意用挡在间,让彭华本没法手,恨得他牙,把刘棉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李孜省终于没忍住,不想继续再等去:“陛,臣有本奏!”

    众人皆闻声朝他望过去。

    李孜省是礼侍郎,贵妃后丧事也要由礼来主持,由他先开倒是可以理解的。

    见皇帝没有阻止的意思,司礼监的当值宦官喊:“准!”

    李孜省:“臣尝闻太承天之命,顺民之祈,本应得天独厚,寄四海望,然太自册立以来,边亲眷屡屡横遭不测,初为生母,后又累及陛,贵妃命,兼有慧北斗,泰山地动等警兆,……”

    大殿之轰的一声就炸开了,所有人都以为李孜省开是为了逢迎讨好皇帝,抢个追封万氏的功,谁能想到他居然将矛指向太?!

    前一阵,废太的事闹得轰轰烈烈,最后以泰山地震而告终,因为当时大家都觉得这是皇帝想要废太招来的,也都觉得皇帝有生之年估计都不会再提及此事了,孰料李孜省竟又旧事重提,而且还将泰山地震给扣在太上!

    既然是天灾,天又不会说话,会说话的只有人,天意只会照人们所需要的来理解描述,既然亲太的人可以将其解释为皇帝失德,那么万党自然也可以解释为太失德。

    刘健和徐溥都懵了。

    他们本没料到会有这一

    要知两人袖里还兜着与万氏有关的奏疏呢,结果万党本不常理牌,大大摆了他们一

    事来得实在太突然,别说刘健徐溥,其他人也都毫无防备,只能睁睁瞧着李孜省在那里侃侃而谈。

    “……可见凶德弥着,天地不容,是以臣斗胆请陛另择贤明,以顺日月人心!”

    李孜省几乎没有给任何人话的间隙,直接一气说完,然后躬退队列。

    “陛,李孜省信胡言,恕臣不敢苟同!”刘健反应过来,急急声,“泰山地震明明是……”

    他好歹没有完全急过忘记分寸,说什么“泰山地震明明是陛你要废太才会引来上天警告”之类的话。

    “泰山地震明明是天灾,天灾难避,与太!再者太被册立至今十余载,贵妃薨逝如何又能算到太上?还请陛万勿听信此等佞之徒所言!”

    李孜省淡淡:“我是佞之徒,刘阁老你又是什么?你只因担任过东讲学,便对太死心塌地,然则太虽然尊贵,也不过是储君,你为人臣,本该效忠圣上,如今借着效忠太之名,行结党营私之实,可见刘阁老也没有你自己说的那般大义凛然,不过是斯文败类罢了!”

    刘健然大怒:“你血人!我心向太,乃因太是陛册立,名正言顺的储君,绝非藏有半私心!”

    李孜省凉凉:“刘阁老如此荏,显然有贼心虚的嫌疑啊!”

    刘健意识到自己吵架肯定是吵不过他们的,当即就摘官帽,跪叩首,悲痛:“陛,太何辜!”

    徐溥也跟着跪:“陛,太自册立以来,战战兢兢,仁善恭谦,并无失德之,请陛明鉴!”

    当场也有不少朝臣反应来,纷纷跟着跪。

    还有一些尚在观望,或者本就是万党人。

    殿上当即就作一团,监察御史们不得不面维持秩序,好一会儿才让哄哄的场面稍微平静来。

    万安还是没有吱声,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为首辅的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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