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月亮

    带咔哒上，席桐轻哼一声，把窗玻璃摇来，扭看外面的景。

    紫红的火烧云如被打翻的酒，倾泻半幅西天，遠青山苍茫，河如带，晚风送来野蔷薇若有若无的幽香，一行归鸟划破夕。

    孟峄开过几个急转弯，听不到她说话，斟酌片刻，开问：席桐，你觉得我怎么样？

    真好看。

    孟峄，谢谢，我是问在。

    车在卵石滩上剧烈地颠了几，轰隆轰隆，席桐被晃得挨不到座椅，扒住窗，兴奋地指着绿树成荫的河对岸，眉开笑地回：好看吧，还有小松鼠呢！

    孟峄：

    原来是说风景。

    席桐：你刚刚讲什么？

    我在这待到志愿活动结束，和你一起回银城。

    她立刻沮丧起来：你不要工作吗？

    完了，休个假。

    再过几天，那该死的炮友合同就到期了，他怎么也得第一时间转个正。

    席桐很不解：你休假去爬珠穆朗玛峰啊？去潜里亚纳海沟啊？去智利飞钓啊？非得在这什么？我们的协议还有一周就到期了，你不用这么努力发挥资本主义神压榨我的剩余价值吧。

    他在这里，肯定天天压榨她，度频率，她可不想着黑圈和学生打招呼。

    孟峄把车停在河边，气上心，狠狠拍了一掌方向盘，嘹亮的喇叭声响彻山谷。

    席桐条件反往后一缩，盛着疑惑。

    他顿时觉得自己吓到她了，正要说话，她抱怨：你嘛要吓小松鼠呀，它松果都被你吓掉了。

    孟峄：

    车前几米的小松鼠捡了松果，鄙视地瞅他一，甩甩蓬松的尾溜上树。

    孟峄车透风，烟冷静。

    席桐像只掏蜂窝的熊，在后备箱里七翻八找，还有空好心提醒：放火烧山，牢底坐穿，烟不要扔。

    他看起来真的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了，连烧烤架、折叠床、避蚊胺都有。她把沐浴和浴巾递给他，自己在河滩上逛来逛去，鼻嗅到一郁的芳香，跑到那边一看，原来是薰衣草开了。

    以前有志愿者带来，上自然课发给学生们了一小片，她上次来的时候还没好。淡金的余晖洒在紫的穗上，有纯天然的华丽质，她拿着手机左拍右拍，等到西边的红云变成焦黑，金星在天幕上一闪一闪，才把图修好。

    孟峄已经洗好了，披着浴巾燃一堆割的绿草。篝火的烟雾袅袅升起，一类柠檬的清香随风飘来。

    席桐走过去，好奇：这是什么？

    Calamus.

    他从车里拿了一张野餐布铺在幽的草丛里，席桐盘坐在布上，捧着手机查，念叨：式发音我听得很困难怎么拼？

    孟峄给她在词典里输，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就是菖蒲啊，好香。

    她从火堆里扒拉一的草，放在嘴里嚼嚼，有辛辣，看在孟峄里，和一只吃晚餐的兔没区别。

    兔吐掉草，喝矿泉，惬意闲适地坐着，两只睛往小溪看，往树丛看，往天上看，就是不往他脸上看。

    孟峄把她的手拽过来，在浴巾上：帮我。

    席桐腹诽一句，想想他也帮她烧了，跪立起，拿巾包住他透的发，搓啊搓。

    他的脖微微弯，鼻息在她脸上，带着薄荷牙膏味，一粒晶莹的珠从发际落，掠过飞扬的眉尾，淡的角，来到颌骨，摇摇坠。

    那颗珠离她只有一丁距离，她鬼使神差地停动作，挨近了些，在里面看到闪烁的火光。

    她用指腹上去，珠消失了，肤散发着温的气。

    树上的宿鸟低叫了一声。

    席桐的手覆住他的右颊，他的掌心覆住她手背，浴巾掉去。

    两人无言地对视着。

    很久之后，孟峄打破沉默：你在想什么？

    席桐手一缩，离开那片磁石般的肤，有些慌张地看向明亮的篝火。

    山上一缕烟，拘留十五天。她捡脑里最先冒来的句说，说完就差咬了。

    孟峄习惯了她跃的思维，波澜不惊，换了个问法：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铺一张毯，烧一堆驱虫草？

    席桐沉着冷静地推测：你想看星星。我手机里有《counting   star》，你要不要听歌应个景？

    孟峄抬起她的，让她看：你看见星星了吗？

    金星被云遮住，天上只有一月亮，分外圆。

    席桐有了充分的理由：哦，那么你想看月亮。

    孟峄把她拉到怀里：那你想不想陪我看？

    席桐眨了眨，如实说：我想睡觉。

    孟峄咬着她耳垂：明天睡个懒觉，我让他们都不来吵你。

    他压来的时候，菖蒲幽幽的香气好像更了，从四面八方涌七窍，缠绕住魂魄，她了一气。

    月亮落在他的肩，她伸手握了握，抓住一丝低徊的风。他的睫在风里颤，眉舒展开，廓被火光和月辉映得鲜明，像过松石的曲折山涧，带着一清冷的柔。

    可是他好。

    草烧完，风乍起，火挣扎着熄灭了。

    孟峄在烟雾和月光弓起腰，拂开她微的发，让那双泉般的睛正对自己，用手遮住她半张脸。

    就像这样。

    在那个久遠的雨天，穿着红裙，蒙着面纱，坐在屋檐等他的新娘。

    他吻去，把自己送给她，而缓，义无反顾，直至尽。

    席桐微弱地叫声，脊背渗汗，薄薄的裙贴在地上，躯隔着野餐布陷松的青草。

    会有人

    孟峄慢慢送着，哑声：没人，放松。

    草丛沙沙地窃窃私语，地上没有灯，天上的满月亮得刺，仿佛能照空气微小的尘粒，一切无从遁形。她用手臂盖住睛，不去看他被浸透的脸，听觉却愈发锐，林里树枝嘎地一响，她呼立时一，夹裹得他寸步难移。

    孟峄了几，用嘴抚她的额：是风。

    他拉开她遮挡的手，别怕，没人会来这。

    我想回去她不安地偏过脑袋，被月光映得剔透的珠朝发声音的方向转，什么也看不见，太黑了。

    一片云蒙住月亮，席桐连他的脸也看不清了。这样近的距离，他急促的息满了耳朵，她把埋在他伏的肩窝里，被动地承受一次比一次的侵略。

    孟峄忽然伸手在她散落的发尾一拂，蓝光被捉五指的笼，他抚了抚她的后脑勺，你看。

    她眯开一条，眉立刻展平了，萤火虫？

    他把那只萤火虫放了，莹蓝的光在她面前舞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