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凝霜笑意僵住，言清漓又向青果手上的盒扬了扬：我也是昨儿看医书，习得了一药膳甜汤，有消安神功效，这不，正好送去给祖母消消。

    苏凝霜在心骂了句巧言善辩，笑：那还是你有心了，快些去吧。

    自打解了禁足后，苏凝霜对她的态度就有了微妙变化。客气仍是客气的，里却藏了敌意，言语也多有暗讽，若换个心大的，恐怕都听不来。

    那日被裴冲的丫鬟撞见裴澈握着她的手时，她就知，这事早晚会传到苏凝霜耳朵里，而这女人如此能沉得住气，没有跑去质问裴澈，也没有去裴老夫人面前挑唆，也在她意料之。

    毕竟这女人一个忍功了得，无法一击必杀时，绝不会打草惊蛇。要不是她先前给她了许久的疯药，想必就连言语，也不会表现任何端倪。

    可她偏偏就想看这女人急到脚的模样。

    两人错时，言清漓又忽然叫住她：对了，二婶，还有一事险些忘了。

    苏凝霜回过，只见她从上一支工致的鸢尾珠钗。

    那日我在亭陪冲儿纸鸢，正巧被小叔撞见，他不小心碰掉了我上的钗，小叔当时说要赔我一支，我还当是说笑，结果次日就有小厮将这支珠钗送来给我了。

    说着，她让青果把珠钗给苏凝霜送了过去。

    我那一支很是寻常，小叔送的这支却太贵重了，思来想去，总觉得收不妥，本想找机会还给小叔，今日见着婶婶，方觉婶婶比我更适合这钗，不如就送给婶婶吧。

    见苏凝霜脸由白转青，厚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了，青果抿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来，又狐疑地看了自己主一，心想世爷送的那支不是叫你给收起来了吗？

    苏凝霜觉咙里堵了块石，磨得她气都疼。

    若真心觉得不妥，当初就该命人送回去，又怎会堂而皇之地在上？不仅如此，还故意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简直是厚颜无耻！

    苏凝霜收那只珠钗，再笑不来，淡：这事我也听说了，损人赔人新也是应当的，若非我前几日病着，此事本该是由我来，既然清漓不喜，那我改日再送几支给你挑选。

    言清漓微一福，笑得灿烂：那就多谢二婶了。

    人走后，苏凝霜狠狠地摔了那支珠钗，她旁的迎秋小心问：夫人，还去看小世孙吗？要不要去世爷那边？

    苏凝霜剜了那婢一：蠢货！看不那贱人在离间我与世爷的吗？我若去了，才是真的趁了她的意！

    迎秋低，不敢吱声了。

    苏凝霜指甲扎掌心，回看了看已经拐园的主仆两人，眯着眸：就容你再得意几日。

    裴老夫人四更天就醒了，醒了后再难睡，念着往生经直至天边拂晓，由人服侍着用过早膳，孝顺的儿媳苏凝霜又掐着时辰过来请安。

    那日苏氏无意间的一番话累得她病倒，裴老夫人不愿看到她，却听婆说苏氏拟好了老侯爷寿宴的宾客名录，送来请她过目。裴老夫人无法，这才见了她。

    等人走了后，裴老夫人又有了倦意，刚要躺，又听人来报孙媳言氏过来了。

    裴老夫人冷哼一声：不见，定是听到风言风语过来装模作样，去告诉她今后都不必过来请安。

    婢女得令刚要去，裴老夫人边的事嬷嬷赶拦住人：老夫人，使不得，上回的事多亏少夫人的兄在陛面前言了几句，您不待见少夫人，也得顾着言家的面呐！说不准日后还有用得上言家的时候。

    裴老夫人心里直窝火，却也知这婆说得在理，便又让那婢去传话，就说她在休息，让言氏等上一等。

    上回晾了苏氏小半个时辰，这回自然也要晾晾这言氏，总要磨一磨她们的。

    婢女裴老夫人吩咐的，将言清漓请了厅里，说老夫人睡了，让她等一等。

    可她又不像苏凝霜，需要为个男人去讨好婆母，这一大早上刚起来，怎么就又睡了？分明是故意的。

    等婢女退沏茶时，她端起那碗甜汤向正屋走去。

    刚起的倦意被一打岔也没了，服完安神药，裴老夫人坐到榻上捻起佛珠，与旁的婆诉起苦：早知这些大媳妇如此不省心，当初就该在她们门前，也要给我澈儿凌儿两房妾室。你说说，谁家老夫人到我这把年纪，膝没有三五个娃儿绕着？

    那嬷嬷给裴老夫人敲着，安：老夫人莫急，少夫人才门不久，夫人那边不是也有小世孙嘛，世爷与夫人只是分别多年有些生分了，这相相，总会拾起旧的。

    掩着的门帘外，言清漓敲门的手悬在半空。

    一提裴冲裴老夫人更堵心：这冲儿打小就懦，也不知像了谁，如今脸一毁，更是十天半月不屋，没病都要闷病。还不如当初早早允那楚女门，说不定还能给我澈儿生个一儿半咳咳咳

    婆赶给裴老夫人顺气，裴老夫人摆摆手。

    佛堂里燃着香烛，檀香袅袅，裴老夫人目光悠远，将佛珠捻得更快了：当初那楚丫不知自己一家死期将近，还日日来给我把脉施针，我这条命啊，还得她救过一回。

    帘外，言清漓猛然怔住，又听裴老夫人沉沉：你是不知，这么些年，我每每想起她向我见礼时那双笑盈盈的睛，就会到心不安。苏氏那日说撞了她的鬼魂，我这些日没有一晚睡得安生，一闭就能看到她，烧得黑乎乎的，瞧不清模样，一直问我为什么要见死不救

    见裴老夫人开始打颤，那婆赶劝：老夫人快莫想了，都是那家人命不好，您菩萨心，这些年吃斋念佛的，不还给那家人抄了好些往生经，您这病啊，都是自个儿胡思想来的。

    言清漓愣了许久。

    原来，当年裴老夫人早就知楚家将有一劫？也就是说，她什么都知，却什么都没说，睁睁看着她一家人遭此大难。

    她无声失笑。

    原还以为武英侯府只是在盛家倒台后，才为了权势攀附宣王，勾结上苏家

    却不想，他们早就是一伙的。

    【题外话】

    加更等我后天放假写～

    章开始收拾这两家人啦，裴老侯爷的寿宴一定很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