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还礼

    言清漓泡在浴桶，任由温的带走一疲惫。

    她抬起手臂瞧了瞧，细的臂膀两边各有一淤青，想来是那事时宁天麟箍着她的太过用力所致。

    因着脉受损，宁天麟整个无知无、不通知觉，寻常医者固然只用普通法调养他的脉，可这样恢复极慢，若真等上十年二十年后，他才能夺了那位置去为盛楚两家沉冤昭雪，也为时太晚，她可等不了那么久。

    她不过是占了别人的一抹幽魂，谁知哪日就会离开这幅躯壳？

    所以，她另辟了一条蹊径。

    人的七六，唯有最横，她先以最烈的香勾起宁天麟的，在于此时辅以楚家秘传的针法为他行针走、疏通脉，便可让他短暂的恢复半知觉。

    此以往的刺激，原本需十年二十年才能养好的脉，她一年便可让其恢复个七七八八，这法就像揠苗助，虽险，却也有效。

    但弊端也很明显。

    譬如宁天麟与她，很难在如此效的香，不去跨越雷池。

    言清漓苦涩一笑，将整个人都沉。

    若是父亲还活着，定要骂她这治病的法过于离经叛了。

    可她骨里就是一个离经叛之人，若她不离经叛，当初又怎会明知份差距悬殊，也要胆大的去同武英侯府的世相？若她不离经叛，就不会与那男在无媒无聘之时就私定终，若她没有与他私定终，便不会连累楚家遭遇之后的。

    可时光已然不能倒。

    若她重生回过去，她一定会将自己那些离经叛的思想封的死死的，奉守三纲五常，规规矩矩一个安守本分的闺阁小，倾尽全力让楚家避开一切祸端。

    可她偏偏重生到了多年以后，如今，她除了尽全力去为父亲正名，让那些残害她楚家满门的仇人们付应有的代价外，好像也没什么能的了。

    在这世上，她已经没有家了，没有亲人了，什么都没有了

    言清漓猛地从站起，里尽是冰冷的恨意。

    她绝不会放过那些人，哪怕最终的代价是玉石俱焚，她也要拉上他们，跟她一起地狱！

    夜里，三更时分。

    西厢房隐约传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不多时，一个女鬼鬼祟祟从里面来，两腮泛红，脚步虚浮正是朝云。

    朝云今夜了个心，她在同那两个护院后并没有急着回房睡觉，而是来到了言清漓房外探探脑。

    房里漆黑一片，朝云躡手躡脚的上前，正打算推窗瞧瞧，就听见那门锁咔哒一声，她连忙躲于廊后。

    一个着兜帽的纤细影推门而，快步走了院。

    朝云捂着嘴，里放兴奋的光。

    言清漓果真在夜里外，不行！她倒要去瞧瞧她到底要什么！

    越州城是有宵禁的，夜半三更的街巷上早就空无一人，只有个别宅邸门前挂的红灯笼于黑夜随风摇晃，仿佛是游离世间的幽幽鬼火。了一日的雨，夜里又起了风，此时风声呜咽而过，听起来便像是鬼哭狼嚎。

    朝云一颗心突突直。

    一方面她从未在夜过宅，生怕被巡逻军发现她违抗禁令，另一方面又因即将要发现言清漓见不得人的秘密而兴奋不已。

    若言清漓真是与什么野男人私会去了，那她日后便是拿住了她的把柄。朝云仿佛看到了顾府库房那大把银在向她招手了。

    前面着兜帽的女走的极快，如鬼魅一般穿梭于街巷之，最后，在拐一个贴着封条的小门后突然消失了。

    朝云跟丢了人，气的直跺脚，正恼怒之际，她忽然看见地上有一个被遗落的包袱，遂上前拾起，打开后差儿没起来。

    这包袱里竟都是些金银细！言清漓难不成是要与人私奔？

    朝云抬看向周围，想看看这到底是哪里，可这不看不打，看了后她当即吓一冷汗。

    原来，她正于越州城一家戏班的后院，这戏班之前在城里开的极闹，日日宾客满座。不过这兵荒的时候，人都吃不上多少，更遑论喂养牲畜，是以这戏班里的野兽吃不饱，前几日便咬死了个雜耍的。

    班主怕官府罪连夜逃了，戏班里的其他人也跟着鸟兽人散，最后倒是留了一群畜生没人。官府只好将这戏班封了起来，待明日将那群畜生放归山林。

    朝云险些站不穩，多日来那些畜生关在这里没人喂，岂不更是饿极？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哆哆嗦嗦回一看，朝云隐约看到那关着野兽的笼好像空了。而后，几双黄的睛悄无声息的显现在黑暗。

    朝云倒一气，连带爬的向来时那小门跑去，可跑到跟前却发现那扇门竟被锁住了，任她怎么拉也拉不开。

    救救命！救命啊！她疯狂的拍门，可这戏班本就远离民宅，夜里又宵禁，周围本没人。

    朝云扒着门向外看，忽地就看到了言清漓。她正静静的站在一门之隔外，与她对视。

    朝云如见救星，疯了似的向言清漓求救：小！开门！快打开门！

    言清漓纹丝未动，角挂着浅浅笑意，那怎么行呢？我可好不容易才锁好的。

    朝云匍匐在地上拼命磕：小！婢错了！婢不该偷府里的银，求求你求求你救我！救我！

    言清漓依旧站在原地，笑意更：朝云，你我主仆一场，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竟想害我。我这个人啊，向来恩怨分明，一年前你险些害死我，那我今日便还送你这份大礼。说罢，她上兜帽，转了黑夜里。

    后立刻传来野兽的嘶吼与凄厉的惨叫，言清漓也未回。

    一年前，朝云故意将言小引上那条匪盗没的小路，是因那群匪人有一人是朝云的相好。那伙匪人与朝云沆瀣一气，先由朝云将言小骗城，再由他们将言小殺害，最后一起分了她的家产。

    若当时她没有在言小上醒来，若宁天麟没有恰好路过，那么言清漓这个人，今日早就成了一杯黄土。

    着兜帽的女抬起，望向天上的繁星，繁星一闪一闪，仿佛亲人们在看着她。

    父亲常常教导她，为人医者，要心存善念，挽救每一条命。可她却认为，医者并非圣人，至少她不是。

    她不过是个俗人，不到无条件宽容那些伤害她的人。她既侥幸捡回一命，就誓必要将那些施加于她的伤害，如数奉还。

    天上又开始落雨，仿佛是谁在无声哭泣，言清漓默默于雨走着，终于在雨势变大前，赶到了宁天麟的宅。

    吉福打开门见到言清漓后不由松了一气，言姑娘，您可来了。

    四殿可是睡了？

    怎么会呢，一直等着您呢。

    吉福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