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肆、裴清重傷

    《小狐狸今天以相許了嗎？》伍拾肆、

    齊城，錦仙客棧。

    傳聞這間客棧歷史悠久，第一任的老闆愛成癡，不但在客棧後闢了蓮池，在房裡更養了不少奇異草，可惜不對外開放，僅有緣人得進。

    這第一任的客棧主人，便是蓮仙底的芙蓉主。蓮仙為仙鼻祖，開了一個名為芙渠仙門的仙門派，裡頭有四位主，主之上便是掌門，她們稱掌門為宮主。

    芙渠仙門的兩位宮主，最早是蓮仙，蓮仙仙逝之後便由她的兒裴清繼承，意即裴清有兩個分，天界太與芙渠仙門宮主。

    這日裴清於錦仙客棧接見各地土地神，碧縣的土地神奏本上頭寫，"蛇族凌菲以天衣坊暗害二皇斯年與織夢天女靈犀，得容大河與雲霜相救無礙。"

    裴清為天界太，隱隱約約窺見眾人命數，所以才在天衣坊事發之前將母親的影石送，救了斯年一命。

    他以硃砂沾筆，寫了"閱"字。

    再來便是齊城土地神的奏本，上頭寫，"龍族厲南茗救一浸豬籠少女李大妮，反而被其賴上，說厲是採賊，差點慘遭李家村亂追打，後來給了安家費了事。"

    裴清忍住笑意，同樣在上頭寫了"閱"字。他有點同厲封敖，他倆同樣是太，厲封敖綠帽一頂接著一頂，還讓凡人掄追打，後來破財消災。說不準還被人畫了畫像，上頭寫，"採大盜，慎防此人。"

    看來當神仙也不能太善良，不然讓凡人蹬鼻上臉亦不妙。

    百谷的土地神灰頭土臉遞上奏本，"百村滅村，如今遍村都是腐屍，滿地屍，蒼蠅蛆蟲四處鑽營。"

    裴清大致算了百村命數，命不該絕，村不該滅，到底是何原因導致百村滅村？

    他批完奏本後不久便輕裝簡從在百村附近城鎮的客棧要了一壺茶，聽著南來北往的行人說話。

    路經此地的有人說，"百谷旁有一個百村，長年養蜂採為業，此處峰巒聳翠，柳綠松青，百齊放，鳥聲嚦嚦，像個桃源似的，又是南來北往必經之地，全盛時期開了四十幾家客棧。"

    "一日竟了封村令，令人不得往返，一日復一日過去，有一偷懶的客商想要路經百村節省些路途，才剛踏進去，撲面而來的惡臭腐蛆味讓人骨悚慄，膽小些的，也就折返了萬萬不敢踏足，偏生這客商膽大得很，自詡自己命，從來不怕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是進了村。"

    "從前麗的百村如今滿地腐屍，遍地屍腐蛆，嚇得客商不敢，連忙繞路，四處跟人家提及，曾經有桃源之稱的百村滅村啦，嚇死個人了！"

    裴清輕搖紙扇，添了些許涼意，這茶他居然也能喝肚。又聽了另一則聽塗說，"有一書生負了狐仙娘，狐仙娘滅了百村給書生陪葬。"

    另一則言之鑿鑿，"黃老將軍歸隱在百村裡，因年輕殺戮太多引來敵軍報仇，悄悄翻山越嶺來到百村，居然屠盡百村村民，不留一活。"

    事實如何，只有裴清親自去了才知曉。他進了百村，在百村召喚風神神，居然無一人到，他只好改召土地神，叫其領路。

    土地神帶他百村的城鎮，居然從此銷聲匿跡，迎面而來的瘴氣熏天，耳邊縈繞不去的詛咒話語，有喊冤，有怒罵老天爺，裴清聽見最多的是，"我不想死，誰來救救我！"

    裴清將九轉蓮給了雲霜，自然無法淨化瘴氣，此時亦受瘴氣之苦，一痕黑血落他的，他以袖之。

    瘴氣怨氣迎面而來，鬼影重重往裴清旁扎堆，裴清覺得改天好準備再來，施了一個移動的法咒卻絲毫不為所動。他正納悶法術怎麼失效，背對他而來的藤蔓穿透了他的掌心，霎時間已將他捆綁在地面，自地面又伸兩束藤蔓，同樣惡毒地刺破他兩面腳掌將他緊緊縛住。

    厚重陰森的鬼魂往他上堆疊，幾乎壓得他不過氣來，裴清不得已，只好吐些許修為化作魂珠，引誘著鬼魂往另一邊去。

    霎時之間魂珠炸裂，成了平靜無波的梵文，團團圍繞百村的鬼魂，哐噹聲響，有人為他們推開了厚重的門，他們明明不曾看過這扇門，卻知這是地府的門，門裡兩側彼岸艷紅似火，如火如熾地綻放。

    此時怨靈們的越來越輕盈，他們開始踏向紅如焰的黃泉路，不知從誰開始跪了來，向那位耗了修為超渡他們的人謝拜別。

    梵音了，地府的門幽幽地閉上，落了鎖，那沉重的鎖聲一如千萬年不曾變動的幽暗聲調，似嘆喟，又似泣訴，終將掩於門後，千萬煩惱絲皆捨，隱沒無聲。

    裴清在百村待了一整天，被穿透的手腳源源不絕地汲取地面屍髒污的血。

    裴清不怕痛，他一開始是打算拉斷藤蔓離開，沒料到藤蔓有劇毒，幾乎麻痺了他的知覺，他的手腳不聽他的使喚亦使不上力，到了後來藤蔓了屍污染他，雪上加霜地令他了屍毒。

    這天他動彈不得，腦卻神速地轉動，把他困在這裡的前因後果想了一遍，可悲地發現芙渠仙門有細，非但知他的行蹤，還故意引他百村困住他。

    裴清想辦法脫困之際，一抹陰影遮蔽了為數不多的光，也因此他看清楚了前的人，正是不久前被村姑坑害，淪為賊的厲封敖。他那時看著齊城的奏本，還笑話了厲封敖一番。

    "太殿省點力氣，我待會兒切斷藤蔓，要救你來恐怕還要受些苦。"

    厲封敖切斷藤蔓後，藤蔓仍緊緊鑽裴清的，厲封敖拿小刀來，一一仔細地剔除拉，他見太疼得臉發白咬破了，拿一小截檀木讓裴清咬住，免得接來的疼痛讓他咬爛了嘴。

    厲封敖自龍宮塌陷後便四處雲遊仗劍江湖，他在旅途聽了百谷傳聞，便往百谷來，在這裡見了裴清送百村村民進輪迴。

    他原以為太冷心冷面，定然要消滅那些成了怨靈的百村民，沒料到太陷於百村，卻選擇損了修為淨化怨靈送他們黃泉路。

    他以為太有辦法靠自己脫困，等了一整天，只見太的狀態越來越糟，他這才站了來不棄前嫌地幫助他。

    厲封敖終於將裴清四肢的藤蔓都挑來，便將他馱上背，裴清的冷汗涔涔，滴落厲封敖的頸間，濕濡了厲封敖的衣襟，裴清的手傷腳傷仍淌著污血，跟他滴落的汗珠一樣，滴在厲封敖的衣服上。

    裴清意識到之後，便刻意地將手別開，他忽然想起與厲封敖有一仇未了，開了問，"你不恨我嗎？我如今四肢無力屍毒，若要報仇，這可是一個好機會！"

    裴清絕不提昔日在龍宮遇見厲封敖，是他好心放了厲封敖一馬。他的屬本來還要追上去取厲封敖命，被他勸阻。

    厲封敖自嘲地說，"你毀了龍宮也好，比起讓那些鬼蛇神冒充我父王母后，這樣清靜些。"

    這些日他走南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