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主

    青黛搬到了文云苑。

    她的衣衫、首饰、胭脂粉等箱笼家当自然不用她自己搬，卫妈妈给文云苑了一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并两个婆，青黛只用站在那，指挥着她们将她少得可怜的行李收拾好，搬到了她的新屋。

    文云苑不算大，比较独特的地方便是院了一圈的芭蕉树，雨天可以倚在窗边听雨打芭蕉叶，别有一番闲趣风味。

    苑最央是正房，两边分东西厢房，后面还有一排倒座。青黛住正房，东西厢房便给了几个人住，而那排倒座还空着，只能用来堆杂了。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地界，永昌候府并不算很大，只是侯府的主少，空余的院也就多了。要是那全挤在一个宅里住的几世同堂的世家大族，四五个侍妾住同一个院都是常事，哪得到给她一个小通房。

    文云苑的人都在收拾着她的箱笼，青黛踏了正房。迎面便是待客的正厅，往后是一人戏猫屏风，将起居的卧室与厅房隔开。卧室里床榻、衣柜、桌椅俱全，正厅还摆着一架黄木雕百鸟博古架。青黛扫了一梨木架床上绣着百千孙图案的红被，手指拂过墙角摆的牧童骑图大肚瓶，对卫妈妈的事大概有了底。

    青黛姑娘，衣裳都收拾齐整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青黛转过，看着过来朝她回禀的大丫鬟半枝，她约莫十五六的年纪，相周正端丽，眉间很是沉静。

    青黛稍微熟悉了一新的环境，便让半枝将文云苑伺候的几个人都叫到了正厅里。

    当先来的是两个小丫鬟丹平丹画，接着便是刘婆和唐婆，四人都跟在半枝后，规规矩矩地在她面前站成了一排。

    青黛也没说什么，代了几句让她们用心好自己的差事。几人都喏喏应了，青黛并没有宅斗文女主那火晶晶的识人之法，也没有在宅所向披靡的七巧玲珑心。不过她有传讯蜂这个作弊利，这些人谁能用谁不能用，观察一阵便能摸来了。

    略说了几句，青黛便柔声：你们去罢，我这里没什么要吩咐的了。

    丹平丹画和两个婆都应了一声，退了去，半枝有些犹豫，退前开：婢就在姑娘屋外守着，姑娘有事吩咐婢就好。说完后便躬退了去，为她轻轻掩上了门。

    风平浪静的养胎日过了一月有余，青黛有了，卫渊又让她住了文云苑当半个主供着，自然不用再丫鬟的活计，每月还有五两的月例可领。

    每日早晨先去给苏氏和卫老夫人请安，回来后用罢早膳，便在屋里练练字。歇过午歇后便让丫鬟搬了藤椅在芭蕉叶纳凉，等到用罢晚膳，便在院散散步。除了晚上要应付日日都要来瞧她的卫渊外，这日过得虽有些无趣，却是再舒适不过。只是她看着那只剩五十二天的剩余天数，不得不绷起了松懈的神，把一步计划提上了日程。

    今日胃可好？卫渊一门便扶着站起来迎他的青黛坐，说了每日见她第一面的开场白。

    她低浅浅笑了笑，隽秀小巧的瓜脸上连原本的些微婴儿都没了，那尖尖的小更惹人怜惜，婢今日吃得多了些。

    卫渊扭看向立在一旁的半枝，半枝忙：姑娘晚膳用了半碗碧粳米饭，小半碟樱桃山药和半碗枸杞汤。

    青黛这些日吐反应有些严重，卫渊每次过来都会问一问她用了些什么，半枝已是习惯了。

    卫渊严肃的面才稍有些缓和，沉声：你如今是双，吃得多些

    他话还没说完，青黛的脸已是变了一变，蓦地侧过捂着嘴，表痛苦。

    半枝赶忙递上铜盘和巾服侍她，少倾她吐好了，又伺候着她漱了香汤，才端着一盆秽赶忙退。

    青黛的面发青，嘴发白，有些沙哑地：婢失仪，侯爷

    污秽的味并不好闻，只这时的卫渊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有些张地扶着她细得让他心惊的腰，剑眉微竖，一脸厉，语气不是很好：怎么回事？是不是她们照顾得不尽心？！

    刚回到屋里的半枝闻言面一白，赶请罪。

    青黛安抚地握着卫渊的手，细声：没有的事，她们照顾得很周全，侯爷别罚她们。

    卫渊面稍缓，这让大魁梧的他看起来没那么像要夺人命的修罗了，他为她理了理鬓发说：我让郎来给你看看。

    青黛摇了摇，缓声：侯爷不必为婢麻烦了，婢只是难受一些，待会晚一会再吃饭的。

    他的面又沉了沉，她侧了侧，乖顺地依偎在他宽厚的膛，轻声：为侯爷生儿育女，婢受这些苦，心里都是甜的。

    少女香的柔弱无骨靠在他的前，秀的面上满满的都是对他的依赖和意，他忽而觉得一颗心都被她泡得的，只想将这个小女人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离。

    就是整日闷在院里无事打发时间，若是侯爷能给婢寻书册来便好了。最近婢闲时便会练练字，侯爷要看看么？她抬起笑，一双大睛满是期待和欣喜，那模样更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完全看不来她即将成为一位娘亲。

    找书有何难，明日我便让人送几本到你这。卫渊的角微翘，让那张常冷峻着的俊脸多了几分柔，他顺着她的意翻看她临摹的字，在她晶亮的目光夸赞了几声。

    两人说着说着话便坐到了床榻上，而半枝早就很有地悄悄退了去。卫渊尾一扫便瞧见了摆在床的两件橘小肚兜，伸手便将那两块轻飘飘的布拿了起来。

    布料用的是和的棉布，一件绣着蝶戏莲，一件绣着虎小像，都小巧致，将将有他掌大小。

    这是你的？

    她轻轻了，接着她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角微微垂，眉宇间似是有些纠结，小心地抬眸瞄着男人的表问：侯爷是喜男孩还是女孩？

    掌心那两片小小的布料让他的心得一塌糊涂，想到她腹育着两人共同的骨，有着他们两人骨血的小人儿即将诞生于世，他就克制不住心底泛起的柔。卫渊伸手，大掌轻轻覆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声线低沉醇厚，你且安心养胎，待瓜熟落，不论是男孩女孩，都会给你一个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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