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记得

    袁嘉律抱双靠坐在沙发上，抬看向他，肯定地说：你全都记起来了。

    她从谢衡冒后那句意识说的话，判定他想起来了。

    袁嘉律，好好活去。

    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那是袁嘉律到死都不会忘记的过往，她为了他这句话，即使在陌生的国度里因为语言不通被人孤立，撑着活来了，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他没瞒着她，轻声说：嗯，想起来了。

    两人再度陷沉默，就好像投湖的石，只是掀起轻微的涟漪，又陷了死寂。

    说什么好呢？

    袁嘉律想了想，然后呢？

    书，他说，对不起。

    书是谢衡在时叫她的小名。

    你没有过对不起我的事，为什么歉。

    她有些害怕，甚至觉得谢衡是不是在娶她这件事后悔了。

    他没有给她继续胡思想去的机会，接着：对不起，我找了好多地方，却一直找不到你，我没想到你会去了国外。

    那时候她在医院躺了几天，临近三，学校里不给谢衡请太多假，后来她被小姨接走，等到他课赶到医院时，看着空空如也的病床，护士告诉谢衡，家里人上午过来帮她办理了院手续。

    他来不及一气，转就往她家里跑，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袁嘉律懂得他说的话，可是他们都没有能力为对方什么，H市承载了她太多的伤痛，只要想起就会控制不住泪，离开也许是伤最好的治愈方式。

    她故作轻松，现在你不是已经找到我了吗？

    他错过了她间难过的那么多年，也错过了为自己犯的错赎罪的机会。

    袁嘉律走到他面前，蹲去，握住他的手捧在自己脸上，你看，我是真实的。

    他指尖微颤，被她握在手里。

    他们都叫我去死，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死。

    如今提起曾经的那些事，犹如重新裂开伤疤。

    她不怕。

    至少有他在，她不怕。

    只有你，拼了命地救我，也只有你，告诉过我，要好好地活去。

    她是个不太能吃苦的人，小时候父母忙，没人她，被送到外婆家，只有老太太疼她。

    袁嘉律生了病，医生开的药很苦，苦到都能短暂失去味觉。

    她闹着不肯喝，被老太太抱在怀里哄了许久，半哄半骗喝了去，苦味麻痹了整个味，泪要冒时，被老太太偷偷了一颗不知从哪拿来的，又被温化粘在纸袋上的糖了嘴里，才心满意足了起来。

    她其实很好哄，可除了老太太，没有一个人愿意心思去哄她，父母去世后，她想过死，她是个怕死的人，脑海里却浮现了这个可怕的念。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走到车来车往的大桥上，看着桥翻的江，在黑夜里犹如吞噬人的恶鬼，她没了活去的勇气，却生了死的决心。

    在医院醒来时，她极其不合，痛恨那些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人，谢衡把药放到她面前也被她任地打翻在地。

    少年终究为了她褪去一的傲，他卑微到了极，重新倒了温，固执把手伸到她的面前。

    书，把药喝去，好不好？

    她在他面前就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而他十分有耐心，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哄着她。

    吃了药，我告诉你个秘密。

    她抬起来的手不忍再扫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胡往嘴里了去。

    她连也不喝，在咙里咽去，背对着他，拉起被往上闷。

    他掀开被，眉宇皱成一座小山丘，喝，不然咙会不舒服的。

    她拍开他的手，手劲很大，他的手臂上瞬间红了一片，你烦不烦，我不想见到你，给我开。

    上没了恼人的阻拦，耳边有脚步声走动，许久没听到声音。

    在她要不忍心拿上的被时，他忽然间开。

    可是我想见到你，对不起，我之前跟你撒了谎，我那时候跟你说我不喜你，都是骗你的假话，你说你喜我，我开心得不得了，怎么可能会不喜。

    他握手又松开，书，我也是喜你的。

    她没吭声，如果换在没发生这些事之前，她也许会觉得很兴，但是现在他只会让她觉得很难过。

    好好吃药，好好活去。

    知她不会回应，可他知她在听。

    他还是不厌其烦地继续说，记得，等我去找你。

    后来她跟着小姨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国外，有一次大雪，她穿太少冻得冒，小姨不在家，明知药苦，可为了活去，还是住鼻了去。

    因为她明白，那个愿意把耐心在哄她吃药的少年，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