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二）

    医院的工作不总是完全压的，护士医生在讨论病人况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八卦两句，诶，这小姑娘好好的吃那么多药嘛，我看她男朋友好的呀，忙前忙后，光在一旁看着都要心疼死了。要我有这样的对象，人躺在棺材里都要笑醒。

    医生确认基本数值后也忍不住了一句，这倒是，我好久没遇见过能准确说服药时间、服药类和数量的家属了。

    如果没有这些信息，他们就还得再时间完成验药类等工作。倒不是不愿意，就是单纯觉得，愿意这样用心照顾亲人的人已经不多了，很多陪护的家属总是一问三不知，将所有的任务都推给医生。你知，这年肯付真的事，哪怕只是很小的举动，都能轻易的打动人。

    温阮一直在听。

    每个人说过的每句话。每个人对自己过的任何事。护士给她换病服，医生给她胃，沉时稳稳的背着自己。除了回应不了任何人，没有什么她不知。

    天将亮，少女从昏迷清醒过来的第一刻，就是在病房里找沉时。

    男人正面对着她端坐在凳上。也许是没有椅背的原因，他不得不低着用极其别扭的姿势工作着，两只手在笔记本的键盘上不停的敲动。键盘虽然是静音的，但指尖轻键帽的声音还是能在她的脑海里跃。这个正是他最专注的时刻。

    女孩微微转过去望他，看见他上的衣服都换过了。想来应该是趁她昏睡的时候回了趟家，把工作要用的东西都一起拿来了。

    沉时。温阮说话的声音很轻，完全被键盘敲打的声音盖了过去，但他几乎是立刻就回应了。

    我在。男人从屏幕面前分一分力抬看了她一。她的脸也逐渐红了起来，比之前看起来好了很多。然后他又抬看了看吊瓶的余量，继续说，再睡会儿，查房了我叫你。

    我不困。我想和你说会儿话。女孩一直盯着他看。或许是太脆弱，很多东西都不加掩饰的从她睛里了来。

    沉时放在电脑上的手顿了顿，大概想了几秒，而后将笔记本暂时合上，问，想说什么？

    男人是极少会主动提话题的，在他们，大抵整个人生都是索然无味的，没有什么事值得拿来和别人分享，绪上也很少会有明显的起伏。

    钱够用么？她很少会直白的询问男人，这些看起来就很窘迫的事。也许是时间正好，也许是病急了，她不想再逃避自己心对这个男人的渴望。她想主动的了解他，不是通过其他人。

    相识的这一个多月里，他没让女孩儿掏过一分钱，也没提过房租电伙等各项费用的支，反倒是为了照料她的生活，在家里添置了许多专门为她准备的东西。

    她一直不明白这好。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他不觊觎自己的的话，又是于何理由呢。如果真的觊觎，那来的这些未免过于不合理。坏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的耐心，他们急于得到一切。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沉时没想过她会这么问，也许是看见他穿在上的廉价服装和不知名品牌的鞋，开着二手市场买的旧车。他的生活不算富裕，最多刚及温饱，但他从不会为此难堪。

    没担心，我就是问问。她尽力的展现这只是一段普通对话的觉，继续说，她们说请你来帮忙是有报酬的，我怕她们不给。不是也耽误你正事的么。

    这倒是。他每次白天忍着不睡觉，晚上再要工作就会很难熬。像极了某些需要上夜班的特殊工，如果得不到合适的回报，就是在平白的消耗自己的生命。

    午让我签了个合同，说是要调整一数目。沉时将手的电脑放到她的床柜上，而后抓住她动的手，沿着被了去，第一次的当时就给了，六七万吧，比我写三个月的程序赚的都多。

    他一直都知直播主播这件事来钱都很快。但是当他真的看到那笔钱打自己的账的时候，心却并没有多开心。这和他数十年艰难的摸爬打完全不能相比，所以那个时候，沉时的心只生了一很的挫败。

    当然这和他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男人的作息总是黑白颠倒，没有任何的社，也不需要踏房门一步，没有心好的时候，有力活了就多敲一代码，没有力疲倦困顿的时候，就坐在桌前一语不发的闷着。

    你看，他的生活过的一败涂地。

    那就好。温阮抓着他的手不放，将之扣在被窝里面，看着他总是不沾染人气的面容，小心翼翼的追问。

    我可以知，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吗？时间停住了。

    他的因此忽然僵住，连同握住她的手也变得冷起来。温阮的观察力惊人，很多不放在明面上说来的事，她心里都清楚。

    这也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他草草了之。

    这况，一般人、一般的女孩肯定已经受挫退缩了。可温阮不是这人。在已经认定的事上，她比谁都要更勇敢。

    那我，能让你觉到一的快乐吗？

    温阮不让他躲，为了更好的能看见他，她甚至直接将侧了过来，双专注的凝视着他，不想错过他每一秒的神。

    他要怎么回答。

    什么方面？上的还是其他的。他准备张说每一句话之前都格外的谨慎，要反复斟酌好久才能没有负担的讲来。

    什么方面都行。她原本很讨厌和分离的，但是回答问题的这一刻，突然，她发现自己不再介意当他的工人了。就算真的是工人，也是与众不同、绝无仅有、独独属于他的。

    模棱两可的范围让他终于可以缓一气了。沉时低看着她一脸真诚的模样。是的，他总是不能抵抗少女的直视，它会让他没有勇气开骗她。

    能。

    温阮想忍住，但是忍不住。

    像是听到什么莫大的奖励那样，少女明亮的珠在眶里转了转，最后还是落回他上，然后轻笑声，因为是你，我也很开心。

    有些话呼之。这不能再明显了。

    他不敢再接话，躲开她的神后，意识地抿了抿，然后看了外间逐渐变亮的天，刻意地转移了话题，时间差不多了。护士说你现在只能吃，我去给你买粥。

    还不等她回答，沉时就站起了门，走廊里静悄悄的，传来他特意放轻但还是轻松就能被捕捉到的脚步声。

    温阮探，在布包里掏手机。手机屏幕里转的时间显示，才刚过凌晨四。没有什么早餐铺会在这个时候开门。

    沉时好像，落荒而逃了，带着他满的黯淡。

    但是温阮从不在乎这些。少女解开锁屏，看了屏保上的男人，用手指在上面戳了戳。

    她想走沉时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