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 - 冬雪(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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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未满三年,未满三年!

    宁念冉来到这世间的第三年,见了他这辈到现在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

    可是他没看完。

    他在院玩耍时失足跌冰冻的池,当着我们的面。

    宁暄第一时间冲去,我拽着想跟着去的宋哥哥。宁暄很快便将孩救上来,可是稚弱,未等到太医来,便搐着没了呼

    多日后,棺材后跟着的白纸钱被寒风得到都是,又被大雪掩盖来,落在地上冻成了冰。

    我见宋哥哥着那白衣,像是要陷了那漫漫大雪里。

    这雪对城很多人都是,是从未见过的大雪。

    18

    都说瑞雪兆丰年,街上闹得很。

    可是王府却静得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自月初开始宋哥哥便再也没能从榻上起过,屋都是重的药味和止不住的咳嗽声,太医吩咐丁儿的风都不能着,屋门窗禁闭,只有偶尔开开正厅的窗通通风。

    屋闷得人心发慌,自来我就没敢直视宋哥哥。我看着太医给他把脉,脸也是沉重得很。“有什...有什么...还、还请您直言...”他咳得厉害,宁暄在一旁轻轻替他顺着气。

    太医得了宁暄的示意,才当着宋哥哥的面摇了摇,我听他说了一堆,什么产伤了本,什么多年累疾未得调理,什么失之痛郁结在心,只有“怕是不过这个冬天了”彻底了耳。

    宋哥哥却轻扯嘴角,只是谢。

    太医走后他推开了宁暄递过去的药碗,“太医说了的。”

    宁暄听后也没再反驳,将药搁在一旁。

    “熙儿,怎么站那么远?”我被他一叫,连忙凑过去。这才瞧得仔细,他已瘦得只剩似的,脸连苍白也说不上,而是青灰。他抬起手像是以前一样摸了摸我额,却手指冰凉的让我开始忍不住打颤。

    “冰到你了?”他得很,立即想收回去。

    可我却抓住,将额抵上去。我可真糟糕,便涌了来,他没曾想我会哭得这样厉害,可是我脱了原先咬着的,失声痛哭了起来。

    “我们熙儿年纪还小…这么小…竟经历了这么多事...”宋哥哥见止不住,便由着我哭,他让我靠在他肩上,轻轻拍着我后背,“哭来就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我开始耍无赖,“…我、我不要…不要你走...”

    他听完后笑了笑,抬手刮了刮我的鼻梁,“熙儿还和当年离京时一样...”可话还没说完,他又咳起来,捂着难受地倒在榻边。那声声泣血,像是要从人心上磨过去一般。

    一直在旁的宁暄将宋哥哥扶起,让他靠在侧,又将棉被裹在他上。他咳嗽完后,脸泛起了些不健康的红。

    “宁暄,我想再看看雪。”

    他常年着白衣,便是因为雪。

    可是宁念冉逝于冬雪。他也败给冬雪。

    宁暄还是应了宋哥哥的要求,推着他去看了那冬雪。

    他伸手去接那翩翩坠落的雪,接到一片后突然有些兴奋着回对宁暄说,“你还记不记得,我曾问你这世间是否有一样的雪?”

    宁暄,说“我信有的。”

    “那我便找给你看。”一如从前。

    宁暄一直站着,直到座上的人放了那接着雪的手,无力地垂在侧。他看着像是睡着了,只是再没了呼。宁暄缓缓躬腰,他先是握着扶手,手上青爆起,极力忍耐着,可还是猛地了力,痛哭声。

    19

    自丧事结束我多日没来府上,却见得这白布仍未撤去。

    府上领路人也不再是礼思。

    嘉佑元年,新皇登基时曾拜宋苒为相,可宋苒以弱多病为由推辞,举荐礼思。礼思便成了大宁多年来最年轻的宰相,朝廷议论纷纷,说礼思资质尚浅,说礼思卑贱等等。可是新帝却以一己之力将重任托付于他。他说,朕唯独看这才。宁暄果真将他教得很好。

    小厮指着那禁闭的门,向我说明,王爷已经多日未曾过门了,也不让人去打扰。我,却还是执意上前,推开了房门。

    前竟是有些诡异的模样,宁暄坐在那镜前反复梳理着发,又为自己束发,可见他要梳好时,他又自言自语不知说些什么的放来重新来过。

    我见着他那青丝竟染上了些灰白,不免吃了一惊,一夜白竟是如此。我忙走上前想要阻止他,却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不如他束得好。”反复只有这句。

    从前,只要宋哥哥有些力气,都是为他束发的。

    我见他已是有些疯,还是将那梳拿了去,他作势怒斥想要蛮抢,看清是我又放了手。他跌坐在椅上,对着镜喃喃,“你看,也算是白首。”

    我以为他在看镜的自己,却未曾想站过去才发现,那镜倒映着后的画。

    坊间传闻,轩王虽是文武双全,却不擅书画。却不知他少时便描得一手好丹青,栩栩如生、化。而那丹青只为一人画。画着白衣,似是天上神仙来。

    20

    宁暄走了。

    他带着那幅妙丹青,说要带着他去京外看看。

    我才想起,他那日殿前承诺。

    我也向皇上辞行,回了那江南烟雨。临走时我带走了宋哥哥留的那盆早已枯萎的。他曾站在那旁,对廊的我们笑,彼时正值夏日,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好。

    礼思特来送我,至城门,我俩仍旧默契一笑,可我动了动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见他对我躬行大礼,“望公主此去珍重。”

    我就当没听见他声音的哽咽,也当没看见那地上打了两,转便上了车。

    东门寺外青松,静慈师父像是等了我许久。我向她行礼,看着烦恼丝三千逐渐落了地。抬间,恍然发现树梢积雪未化,冬雪留,似是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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