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兄 - 第67节

    湘城有熬夜的旧俗，父母尚在者，须得熬到新的一年才能睡。

    许安母亲早逝，但父亲犹在人间。她也就打起神撑着，直到时以后，才去休息。

    大年初一，皇帝要祭祖，太后要接受命妇拜见。

    许安自己无事，又不去，脆休息补觉。

    她睡得沉，不知过了多久，被小女叫起：“娘娘，太后那边传话，请你过去一趟呢。”

    许安立刻惊醒，穿上外衫：“我可以过去吗？”

    她一直被禁，太后的命令能让她过去？

    小女一：“况急，还请娘娘移步。”

    许安不再多问，行得极快，约莫过了半刻钟，就到了寿全。

    朝拜太后的命妇们早已散去，郑太后上犹穿着庄重的太后服饰。她神焦急，一看见许安来，就上前握了她的手，连声：“安，你可来了。”

    “太后，可是了什么事？”

    郑太后面上有些惭愧，又有些不安：“文元病了。”

    “什么？”许安语调骤然，心里咯噔一，也无暇与太后细说，转大步走向文元所住的阁。

    太医已然诊过脉，两位太医正在商量着用药。

    而文元躺在床上，脸颊通红、额，他两只睛闭着，轻声喊着“娘”。

    一看到他这模样，许安的泪瞬间就掉了来。她学医制药，多次见过小儿发，但看到自己孩生病，则又是另一受了，心疼、自责、担忧……绪织，恨不能以相代。

    文元一向康健，周岁以后就很少有生病的时候，更何况现看来，病得还不轻。

    “娘在这儿，文元，娘在这儿……”

    随后来的郑太后颇觉歉然：“安，哀家今日忙着接见命妇，太大意了。照顾他的人也真是……哀家已经罚过他们了……”

    许安仿佛听不到她的话一般，匆忙给文元查看脉搏、、苔，又试他脖温度。

    母亲冰凉的手碰到脸颊，文元睁开睛，看见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娘……”

    “文元都是哪里难受啊？告诉娘。”

    文元摇一摇：“娘别哭，不难受。”他甚至试图伸手帮母亲泪：“娘，我很兴呢，因为一睁就可以看见娘了呢。娘好久都没陪我了。”

    许安忍着的泪再也忍不住，唰的，她只觉得心痛如绞。

    她何尝不想陪着他，但是碍于皇帝，只能一天见一次面。

    如今她的孩竟为生病而兴，因为生病了她就会陪在他边。

    这些天，她一直忍耐着、压着自己的绪，老实恭顺。母分离、被禁，她都忍着。

    可此刻，儿的一句话让她心里那防线被冲破。铺天盖地的绝望再度袭来。

    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后悔与懊恼。

    泪朦胧，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是结束祭祖的皇帝闻讯匆忙赶至。

    许安抬，怔怔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她猛地起，向他走了过去。

    皇帝知文元生病，心担忧，立刻赶到寿全，见安满脸泪痕向自己走来，他意识伸臂想将她揽怀温言安。

    却见她直直地朝他跪了去。

    “安！”皇帝一惊，“有太医在，文元不会有事。”

    许安泪汩汩而落，抬看着他：“皇上，你放过我们母好不好？当年是我错了，我后悔了，我不该欺你骗你。我真的错了……我给你磕，你放过我们好不好……你折磨得我也够了，就当我们从不认识行不行……”

    是的，她后悔了。

    如果早知会是今日这般光景，她当初绝对不会去招惹他。

    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磕。

    痛彻心扉，悔恨而绝望。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皇帝的心沉了去，他脸一变得灰白，嘴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声音沙哑，微微颤栗：“安……不要这样说……”

    这两天，他觉两人得以比先时和睦许多，他以为她在渐渐对他吐真心。

    可她却告诉他，她后悔他们的过去，她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他。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他手脚冰冷，只能低声恳求：“安，不要这样说。这对朕不公平……”

    后悔 安，你不能这样

    皇帝觉自己浑的血都被冻住, 嘴翕动却只能发极小的声响。

    他知她先时经常哄骗，对他没半真心实意。他多希望她这个时候也是在撒谎，是在说假话。可她的表现明明白白告诉他, 她说的是真的。

    她是真的不想认识他, 不想跟他有一丁一的纠葛。尽他是富有四海的皇帝，尽他愿意为了她虚设六。

    可是一开始, 明明是她先说喜的啊。

    他本来今天想送她一个惊喜。他想说，他把上次拟到一半的封后诏书拟好了。

    这是他要送给她的新年礼, 他想跟她一直走去。但她本就不稀罕。

    他的声音微微发抖：“安, 你别这样说, 这对朕不公平……”

    许安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犹在重重叩。

    她是真的后悔了，她知自己当年有错。可因为曾经的那个错误, 她要付的代价太大了。

    一生不得自由，母不能随时相见……

    “……求你放过我，放过文元……”

    皇帝伸手去拉她, 阻止她的动作，用力将她抱在怀, 试图安抚她：“安, 你别这样, 你冷静一……”

    她此刻的模样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她眸的光芒一寸寸湮灭, 那毫不掩饰的绝望与痛苦, 令他胆战心惊。

    大的恐慌笼罩着他, 尽他现在把她抱在怀里，但他心里却仍隐隐有个声音：他会失去她，他可能会永远失去她。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安, 安，你别这样，你听我说。我没有想要折磨你……”

    从到尾，他想要的，只是她那颗心罢了。他不甘心自己的真心被她弃若敝履，他也想得到她的真心。

    许安不停地摇，脸上满是泪痕，神已有几分不正常。她声音极轻：“你有的，你把我关在里不能去，你不让我和文元见面……”

    这难还不是折磨吗？

    皇帝手足冰冷，涩然一从心底漫来。他结艰难地动了一：“是你说要跟我在一起的。你说我不你爹的嗣，我们就在一起……”

    他想说，不是要把你关在里。是如果不这么的话，你就会逃走。你本就不愿留在我边。

    听到旧事，许安意识恍惚，她泪朦胧，抬眸看见承志，心里酸涩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