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们两清

    陆柏舟想起那日，他去找娘前，二弟忽然来见他了。

    外是雾蒙蒙的天，二弟的脸，也像是天上的乌云一样。

    二弟问了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他说，娘会有危险，而这个危险连他都解决不掉的时候，该怎么办？

    我会保护娘的。他十分认真的说。

    二弟笑了笑，似乎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他说，如果你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他很厉害，能解决所有麻烦，只是需要一些方法才能令他醒来，代价可能是，你会死去。

    我不能保护娘么？陆柏舟问他。

    陆柏书了。

    那他能保护娘么？他比二弟你还厉害么？

    陆柏书又了，手指攥着着手的折扇，骨节已隐隐发白。

    是啊他很厉害，所有我不到的事，他都能到。

    啊陆柏舟有些怅然，他沉默许久，才开：那，那就让他醒来吧

    即便你会消失？

    嗯。

    即便你或许会死？

    嗯。

    你怎么这么傻。陆柏书也忍不住开，声音有些哽咽。

    如果他能保护娘的话，就没有关系。

    大家都说他是小傻，其实他也明白的，他们看到的，都不是现在的陆柏舟。

    他们都在等，原来的陆柏舟，等他里的那个人醒来。

    只有娘看到的是他，她会说他笨说他傻，却从来不纵容他，总是将能教给他的事，一件件一桩桩的讲给他。

    但她也很温柔，会温柔的他的发，温柔的给他唱歌，温柔的给他讲有趣的故事，温柔的教他识字

    每次他学会了什么，娘也都是发自心的到开心。他也觉得，是不是学好每一件事之后，他就能和二弟一样厉害，和那个人一样厉害，就可以保护娘了呢？

    原来还是不够啊。

    原来还是不够啊。

    好想一直，和娘在一起啊。

    陆柏舟施针后昏迷的第三日，莫九娘在剑庐里，终于画好了一张剑样来。先前陆陆续续废了许多张纸，才画这张稍许满意的。

    她看着这张图纸，想得却是陆柏舟握剑的样。

    泪啪嗒啪嗒落来，把纸上的墨都开了。

    莫九娘慌忙了泪，又重新画起图样来。

    哭什么？陆柏书的声音在剑庐外响起，大夫说了，大哥这月便能醒来。

    莫九娘懒得理他，抹了把泪，便提着裙摆了门。鞘的木材她一直没有选到合意的，今日想去市面上再转转。

    若是他醒来不记得她怎么办？若是他醒来变成另一个人该怎么办？

    有许多疑虑在莫九娘的脑海里冒了来，只是顷刻她又想明白。

    大不了走。

    她对从来都是，决定放弃的时候，毫不犹豫。

    今日市井外有些喧嚣，市时门外的栅栏上，贴着几幅画像。

    站的有些远，莫九娘没有瞧清楚那些画像，却听那站着的士兵吆喝：朝廷捉拿天教孽党！名剑山众人和与教勾结一并缉拿！

    莫九娘这才认真去看那些画像，画像上画的，正是她那几位老祖

    师兄们呢？

    与教勾结

    莫九娘想到了先前她所见到的那行黑衣人手的兵确实是名剑山的工艺所铸造的。那些人是天教？

    可自家老祖宗的胆量他可是知晓的，这为教铸造兵的，掉脑袋的大罪，哪是他们敢的？

    忽然有些拍了拍她的肩膀，是熟悉的声音。

    想知你师兄的消息么？

    她侧目一看，是许久未见的李宣，他仍旧意气风发，风得意，举手投足，矜贵非凡，那上着的白玉冠方方正正，没有半倾斜。

    还未等莫九娘开，他便压低了声音：这里不便开，我们老地方见。

    担心师兄的安危，莫九娘同他到了太和楼。

    我师兄们在哪？待到了雅间，莫九娘便声问他。

    放心，他们在大牢里，很安全。

    他们被朝廷抓了？莫九娘冷静开。

    是。李宣回，似是怕她担心又补充，陆家为你了打，在牢里他们才是安全的。

    什么意思？莫九娘又问，你知为何朝廷会抓他们？

    知。李宣抿了一茶，其实你师兄他们也心知肚明，名剑山唯有你一人不知晓罢了。

    你有一个姑姑，十七年前离开了名剑山，那时候她同你一般年纪，上了天教的教主。

    姑姑？为什么师兄们、老祖宗们从来没有同她提过？因为她嫁给教，背叛宗门？

    那些兵是她铸的。莫九娘已经肯定了。

    是。李宣放茶盏，又，你的几位老祖宗已经被她捉走了，一月后她要举行铸剑仪式，继承家主之位。

    天教在哪？莫九娘追问。

    李宣没有回答，只是：你该不会想自己孤一人去天教救人吧。

    师兄都被抓了，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救老祖宗了。

    很多事都很巧妙，所以容易猜到，柏舟是不是也是因为此事所以为她孤掷一注。

    我可以帮你。李宣的声音从上方飘来。

    他永远在上，看着那个遥不可及的位置。

    别骗我，李宣。莫九娘了然的笑了笑，教作，对你来说，分明是好事。

    霎时间寂静无声。

    瞒不住你。他原以为铸剑之外的事，她从不考虑。

    原来她什么都明白，只是，从来不说与他听。

    我会自己想办法救老祖宗他们，若是顾念我们往昔，便告诉我天教在哪。莫九娘的绪不小心有些激动。

    我会告诉你的。李宣看了看她，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只是话语到了嘴边，又转而，半个时辰后，我会差人将地图送到陆府。

    多谢。莫九娘也不逗留了，抬脚便要离开。

    李宣这次却开叫住了她。

    我还欠你一个人。

    两清了。莫九娘扶着门沿回过来洒脱一笑，我们两清了，李宣。

    我们两清了。

    她从不会不舍她铸的剑。

    他放不，她却早已放了。

    两清

    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