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冷如刀

    但是事实证明，莫九娘的惊慌是多余的。

    陆柏舟真的没让她失望。

    手起剑落间，十几个黑衣人竟然全倒在地上。未见半血，他仅凭一人便将他们十几人全都打了。

    陆柏书将她护在后，随手捡起一把黑衣人手的刀，细细观察起来。

    莫九娘虽是铸剑师，但对刀的铸造亦有涉猎，一便瞧他手的是唐刀。她从陆柏书手接过刀来惦了惦，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开：

    刀格为平格，左右两端微扁，手柄两手孔，皆为六形，剑形刀尖又有反刃，应是晚唐的型，朝廷官府如今皆用宋刀，这般形制，唯有江湖人士会用。

    确定杀手是江湖人莫九娘倒是松了气，毕竟不是因为陆家富可敌国引来朝廷猜疑，否则涉及朝廷，事只会更麻烦。

    陆柏书看她舒了一气，笑得有些玩味。

    我知你在想什么。他又拍了拍莫九娘的肩膀，放心，陆家知树大招风，所以有些能够理掉的麻烦，已经全都理掉了。

    莫九娘大抵也知晓他瞧着有些城府，但也不能一猜透她的心思，思来想去还是还是觉得自己太单纯，所以容易把绪写在脸上，让人看透。

    恩恩，是她太单纯可了。

    怪让人害羞的！

    娘娘！陆柏舟这次好好的将剑收回了剑鞘里，然后将剑回陆柏书的手里，抱走站在被他护在后的莫九娘，动作行云，一气呵成。

    被他打横抱在怀里的莫九娘也是一愣，瞧他上净净，没沾半血。

    大哥变成这样了以后就心了很多。陆柏书蹲来查看那些黑衣人的伤势，皆是一击打要害至厥，若是以前的话，他们大概都已经死了吧。

    看着边小狗一样乖顺的陆柏舟。

    莫九娘只觉背后一阵凉意。

    瞧着清俊温和如玉般的君，不应该啊。

    不会这么心狠手辣吧？

    娘亲亲~他丝毫不知莫九娘在想些什么，见着一个麻的吻落了来。

    莫九娘匆忙一避，却还是没有躲过，吻落在她的脸颊，有些温。

    能不能把你哥带走莫九娘开对陆柏书哀求，是个肯定句。

    抱歉，不能。陆柏书也回了个肯定句。

    娘好香好~嘿嘿~

    趁他说更羞耻的话之前，莫九娘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陆柏书手折扇一展，尔后笑：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大哥这么喜一个人。

    莫九娘汗颜，解释：只要是他娘，换个人他也是这样吧。

    未必、未必。陆柏书笑着摇了摇。

    顿时冷峻的气氛变得快了起来。

    之后三人在官上等候了一会，陆家的家丁很快赶来了。幸而铸剑的材料是分开运送的，莫九娘坐在车里，心绪却不安，满脑都在想方才黑衣人的事。

    她有一件事没有告诉陆柏书。

    那锻刀的工艺，刀刃上的暗纹，是她们名剑山不外传的手艺。只有名剑山的弟，才会那样锻刀。

    可名剑山和陆家关系密切，又将她嫁来抵债，怎么会对陆家有害的事呢？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

    就在莫九娘皱眉沉思间，陆柏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她边，他偷偷的打量了，陆柏书一，然后贴着莫九娘的耳朵：

    娘娘，柏舟今天有好好保护娘吗？

    嗯嗯，有啊。莫九娘在想事，便随敷衍了两句。

    那今天柏舟能和娘舒服的事么？

    咳咳咳咳！莫九娘一气差没上来。意识去看坐在对面的陆柏书，他已经别开视线朝窗外看去，但耳可疑的绯红还是暴了他已经听到了方才的话。

    好，好丢人啊！

    娘娘~见莫九娘没回应，陆柏舟又要亲她。

    莫九娘立刻又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哭无泪。

    求你别说了要命，她还是要脸的啊。

    唔唔唔唔唔唔唔！陆柏舟被她堵住了嘴，说不半个字来，只得睁大了一双睛，不解的看向她。

    不，不和傻一般见识！

    一番折腾后，回到陆家时，剑庐的图纸已经由工匠绘好。图纸上分为四个区域，分别用来铸剑时锻造、淬火、研磨、鞘，莫九娘十分满意工匠的布置，便稍许提了修改意见，最后定在三日后开始动工。

    待工匠从大堂离开，莫九娘发现，陆柏书还站在门外，似乎是在等她。

    今日遇刺一事，要对夫人保密啊。他靠在门扉，对莫九娘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莫九娘了，然后补充：毕竟若是陆夫人知，也是徒增担忧，柏舟那里，我也会让他保密的。

    想到陆夫人先前的咳嗽，莫九娘又开问他：陆夫人是近来染风寒了么？我瞧她似乎有些不适。

    陆柏书的神一顿，犹豫片刻，便回声：夫人她，时日无多了。

    他神有些淡漠，像是见惯了人的死生。莫九娘也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才愣愣：柏舟知么？

    他现在这样，便是说了，也不会理解吧。陆柏书转刚要离开，却又停住了步，又对莫九娘：夫人唯一放不的便是大哥，你要好好照顾他。

    给我一个外人？不小心便说了，心里真实的想法，有些冷血，可她打算铸一把足以继承家族之位的剑之后，便打算离开陆家了。

    她本来就是莫名其妙来到陆家的，可没有一直待在这里的打算。

    无妨，大嫂想如何都是大嫂的事。便是待夫人逝世后与大哥和离，也没有关系只要在此之前，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就好。

    我能看来，大嫂与我是一类人，我们都是擅说谎的人。

    对自己说谎。

    对别人说谎。

    她瞧见了陆柏书面上的笑，底里，却没有半笑意。他和陆柏舟的面容其实有三分相似，但如今的陆柏舟实在单纯可，从来不会这样笑。

    那么以前的呢？

    以前的他，是如何挥剑、是如何杀人、是不是也会，这样，不及底的笑容来。

    她对人的死生无能为力，得知陆夫人命不久矣，她也只是惋惜而已。

    看着陆柏书离去的背影，莫九娘心又是一阵叹息。

    大抵是，铸惯了刀剑，连心都变得，冷如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