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艳天(上)【50珠加更】

    林景年很没息地发现，自己生活所有的怒与哀都是因为林景笙。

    无论在外面累计多少喜乐，总是因为她短短一句话就被击溃，无所遁形。

    那被他人控绪的觉真是教人害怕。于是她便更加与公主、与湘容厮混。

    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她过于弱的缘故，如果是冯素贞那么大的人，会不会只有让别人伤心的份儿。

    那倒是，我们驸爷可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上的。一旁丫鬟小声嘀咕。

    杏儿，这就是你有不识泰山了，公主轻丫鬟的额，眯起眸盈盈笑，我看这位林大人也不是什么寻常人。

    是吧，姓林的。转而反问没回过神的林景年，上打量她，一副试探的意味。

    是是，毕竟我能和皇帝成为朋友，自然是有特别之的。

    公主，婢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林景年一笑置之。

    十月初一的寒衣节那天，她陪景笙在院里简单祭拜了沈一贯，她陪她哭到很晚，了却一切后，依旧去满楼坐上一个钟。

    她想满楼才是她这人设应该待的地方。她不应该像景笙、像公主一样，有那么多可以供自己消磨。

    她只是一个随时可以的局外人，而在这里，她应有尽有一切，没心没肺的活着才是她的样。她应该每日都快活，每日都逍遥，游戏人间才对。

    可细心如湘容依然说她变了。她说，人的睛是不会撒谎的。

    那你觉得现在我的睛在对你说什么？林景年问她。

    湘容并不直接回答她，反而故作玄虚地反问：你知人间八苦有些什么么？

    林景年摇。

    湘容一一来：生、老、病、死、怨憎会、别离、五炽盛、求不得。

    林景年似懂非懂。

    生，求不得不生；老，求不得青；病，求不得健康；死，求不得永生；怨憎会，求不得解脱；别离，求不得团聚；五蕴炽盛，求不得清明。求，就是。求不得，便是苦恼。她暧昧地笑了笑，所以少年，你觉得如今你求不得什么？

    林景年好似悟了，我求不得沉片刻，她抬去看湘容，狡黠地眯起睛，大师厉害啊，一一说得玄乎，都给我扯懵了。

    那是，不然你以为比你多吃那几年米饭只在皱纹上么。湘容得意地一甩发，端茶来的姑娘冷不丁取笑她：好卖，早上才去了一趟云居寺回来，这就拿大师的笺言借献佛了。说完速速去了。

    湘容手打了个空，正窘迫呢，看见少年若有所思，便摇着团扇起到她后，手指细细在她的肩膀，人这一辈就苦在求不得，我也是，望是一切痛苦的源，所以

    所以你建议我皈依佛门？

    湘容一个板栗敲过去，我是要你心存光明地直面生活！

    虽然你我是因为你的自杀才得以相遇，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往后你能永远地打消这念。

    林景年想着她的话呆了一会，嗯，我会的。

    说起自杀，其实她已经后悔了。

    走满楼，她望了望天，发现开始雨，于是裹衣服跑回家。可能是冷空气过境，过两日雨一停，天气立冷到人的骨里。

    要冬至了，天已寒，她坐在阁的炕上，捧着一碗辣蒙往肚里，喝罢又抱起汤婆，看着一旁的景笙十指细细勾挑针线，女人的眉都是温柔，益发将她看得饧骨、昏昏睡。

    明早我叫厨房煮辣汤不许放盐才好，你平时味那么重，对不行。

    林景年嘻笑应付过去，沿着湖蓝的线团凑过去问：又在织什么？

    随便织的。她说，虽然才过去半年，想必小瑞已经大了许多，这个年纪的孩得快，我虽然动作跟不上，但总想给小瑞些东西。

    没几针，她手指的动作缓缓停，梗着腔，颓然叹了一气，小瑞他还那么小，喜夜里踢被，也不知在新环境能不能睡好。

    林景年看着此时她的表，忽然不由心生一个疑问，景笙，你说如果小瑞还有一个的话

    像你我这样么？

    不，是和弟弟，像你和景轩一样

    她也不抬，专注于手动作。林景年继续问：景笙，你也会觉得应该为了弟弟牺牲么？

    言罢，她终于手指一停，顿了片刻抬起看她，沉不语。

    她似乎察觉到这个问题的微妙之，许久才反问：怎么这么问？

    因为上辈她就是这么死的。

    喂，京京啊，你那卡里的三十万先借给妈妈用一，你弟弟买房首付不够嘞，等个月钱从定期里取来就会还给你的。喂？听到了伐？喂？怎么妈跟你说话就装哑！跟你爸一个臭德行！说完就啪得挂了电话。

    这是上辈她妈给她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在听到忙音后的十分钟，她直接冲上医院的天台一跃而。

    她的亲妈竟然为了她同母异父的弟弟能顺利娶得富家女，取走了她的救命钱。

    皇上说她好，其实她并非好，她也曾经是个无可救药的人，只是死了一遭后，她愿意放过自己。

    而对于她这样一个心有憎恨的人来说，景笙依旧那么没有察觉地、纯粹地答说：

    如果为，无论景轩如何我都是愿意的，但如果我为母亲，不论谁牺牲我想我都是舍不得的，不如还是让我这个母亲的牺牲吧。一面说她一面绞尽脑地拧着眉。

    可是林景轩那个臭小如此待你，你为何

    其实景轩他偶尔会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来看我。

    言罢，笑容也淡淡的。

    林景年第一次发现，原来心存光明地直面生活离她那么远也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