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边饮酒一边闲聊，不知不觉已过了亥时，屋外又开始飘起雪片。
随随站起
，向席间众人敬了一杯酒
：“我先失陪了，诸位务必尽兴。”
条便要跟上去，田月容一把拽住她：“条姊姊酒还没喝完，别想跑。”
条知这是找借
留
她，待随随走后，方才小声问田月容：“月容姊姊为什么拉着我，娘
是去哪里？”
田月容呷了一酒，轻轻叹了气：“你家娘去厨煮面。”
条困惑：“这么多菜肴和糕
，怎么还要煮面？”
田月容拍了拍她肩膀：“你家娘每逢元旦都要
这碗
寿面的，是她多年来的习惯了。”
条这才想起去岁在山池院，她家娘也是早早准备了
汤，半夜去厨面，
嬷嬷她是为齐王殿的，
听来竟然不是？
田月容向厨房的方向张望了一，又叹了气：“先太是元日生的，你家娘曾和先太订过亲，你知吧？先太当年去西北平叛，领兵的正是我们大将军，他们一起在西北呆了两年……”
萧将军和先太订过亲的事她自然是听说过的，只不知还有这一段，她忽然想起听人说过，齐王殿相貌肖似兄……
条瞪大睛，“啊呀”一声轻呼，随即捂住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
西平城外神翼军兵营
，将士们生起了一堆堆篝火，围着火堆饮酒吃
，载歌载舞。
虽然
征在外，离乡背井，但岁除佳节，总要
闹一番的，何况他们前不久才打了场打胜仗，接连打叛军攻占的两座城池，将淮西军
退至三州界
。
桓煊在大帐宴请麾将领和监军御史，陪着他们饮了几杯酒，便即称不胜酒力，回了自己的帅帐。
今日有安来的书信送到，他还没来得及看便被
们拖到了宴席上，此时一回帐，便迫不及待地取信函放到案上。
他察觉到自己的急不可耐，虽然侍卫们都叫他遣了去，帐只他一个人，但他仍觉这般猴急有失风度，便将那木函在案
晾了片刻，这才用刀尖剔去封蜡，打开盒盖。
函照例装着一叠信笺和一些零狗碎的小
件。
他拿来一瞧，是一块半旧的帕和一条系玉佩用的五彩丝络，那络
工细作的，缀着金片碎玉，一看就是街市上买来的东西，他不由“啧”了一声，这村姑对他真是越来越敷衍了。前半年还送些自己写的大字，
的狐
手筒、的
毡足衣，腌制的笋
、脯腊、
饯等，最近尽拿一些旧东西和市坊里买来的玩意糊
他。
虽是这么想，他还是拿起那方旧帕放在枕，将那条买来的络收在枕边的檀木大匣里——里面都是他这一年来收到的东西，除了吃
不能久存被他吃了，其余件都一样不落地收在里面，连那对得歪歪斜斜的足衣都没舍得穿。
将东西收好，他方才展开信笺，一看信笺上全是迈的字迹，忍不住又是一阵失望，他离开前那样旁敲侧击，这村姑愣是一个字也没给他写过，都过了一年了，都不够她学几个字的？
他扫了一迈的书信，前面都是朝、
、王府的近况，还有安城里门大族的婚丧嫁娶，他浏览了一，见朝没什么大事，便先
到了最后——关于鹿随随的报告总是附在最后。
鹿随随敷衍，迈也跟着敷衍起来，最近几个月的报告一次比一次简略，以前还说说鹿娘这日研究了什么新菜式，那日在林猎得一只山，现在只剩寥寥数行，不过转念一想，鹿随随除了每个月去郊外拜个佛，一直足不
地呆在山池院，也只有打打棋谱、写写大字消磨时间，近来没有研究什么新菜式，大约也是因为想他想得没了兴致。
如此一想，他的气顺了些，不免又开始可怜起那村姑来，今日岁除，又是他生辰，她的思念想必比平日更甚，她独自守岁，不知会不会难过得落泪。
正想着，有侍在门外：“殿，汤面煮好了。”
桓煊：“端
来吧。”
侍撩开门帷，提了盒到帐，摆好案和碗碟银箸，将气腾腾的汤面端来。
桓煊拿起银箸尝了一，又拿起汤匙舀了一汤喝，便放了
。
侍忐忑：“可是面得不好，不合殿脾胃？”
桓煊摇了摇：“不是面不好。”
只是不是那个味罢了。
他
了眉心，让侍将面撤，赏了庖人一个十两的银锭，便即盥洗更衣，上床就寝。
躺在床上，他却没有丝毫睡意，辗转反侧了一会儿，从枕取那方旧帕，迟疑了一，终是放到鼻端嗅了嗅。
半年前用过洗净的旧帕，又一路从安到淮西，自然没什么特别的味。
可桓煊只要闭上睛，便能想起鹿随随上那
香，这旧帕上也似萦绕着那若有似无的香气。
他们分别已有大半年，其实从去岁秋狝之后他们便是聚少离多，那几个月她在养伤，他朝堂兵营两跑，几乎没什么时间陪她。
岁除之后便是上元节，桓煊想到他们俩第一次一起过上元节的
形，明明那么开心，最后却闹得不
而散，去岁上元节她在养伤，今年的上元节看着又将错过。
不过幸好他们还有很多个岁除，很多个上元节，很多很多个秋冬夏。
桓煊不知不觉攥
手的绢帕。
第53章 五十三
随随料得没错, 正月没过完，魏博军便传来消息，薛郅带着成德军叛河朔, 派死士刺杀了萧同安和朝廷派来监军的官, 将两镇纳
麾。
藩将之间争权夺位、互相残杀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斩杀朝廷监军, 便是挑衅皇帝的权威了。
消息传到安，天震怒，朝野上一片哗然。
神翼军一半兵力在淮西，朝廷还以重金向各个藩镇
借兵力, 若是薛郅此时大举反旗，朝廷
本没有兵力和财力在河北再开一片战场。
随随在幽州，事发后立即得到了消息。
听闻萧同安真的死了，她并没有多兴, 只是怔了怔——自父亲去世后, 他们叔侄这些年明争暗斗，恨不得置彼此于死地, 但他们并不是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她年幼时父亲总是忙着南征北战，她有几年是由叔父照顾的, 那几年说他们亲如父女也不为过，甚至连她的第一匹小
驹也是萧同安送的。
不
怎么你死我亡，萧同安都是她世间仅剩的一个亲人了。
田月容知她心里不会太好受, 扯开话题：“幸好幽州有叶将军坐镇依譁, 薛老魅不敢轻举妄动，听说他在调集兵力，说是要去淮西‘支援’朝廷军……”
随随当然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名为“支援”, 其实是去
扰朝廷军队，暗支援淮西。
“我们要不要动手？”田月容。
随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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