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回忆

    她像是被关在了一个锻造炉里。

    烟从门里钻，火舐着门框，死亡的灼烧快要将她吞噬。她被烟呛得泪满面，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来。

    这场火灾是她幼年时的噩梦。当时言妍一家还住在旧宅，因为电气线路短路，突然之间屋里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她无力地趴在地上，混混沌沌，听见有人在喊她，接着窗从外被砸开了。她抬了抬，模糊见到一个熟悉的影，言惜安从隔邻居的台上爬了来，把她抱了去。

    他用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不让她被那些锋利的玻璃碎片扎到，而自己却被划得伤痕累累。

    小时候的事有许多她都已经记不大清了，而这一件却地烙在了她的心里。

    时光忽地又转到她被诊断肾衰竭的那一年。她在学校的阶梯上倒，醒来后就到了医院。医生说想要完全治疗，需要肾移植，然而手术成功的几率不到一半。

    言惜安那个时候正在首都接受IOI的国家队集训，她不想影响哥哥的比赛，为了不让他担心，就让家人把她住院的事瞒了来。

    然而言惜安还是得知了手术的事，他放弃了集训的资格，同样放弃了名校的保送资格，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还说服父母让他们把他的肾移植给她。

    直到手术前，她才知哥哥要和她一起动手术。他们被一同推手术室的时候，言惜安一直握着她的手。他对她说：别怕，哥哥陪你。妍妍就闭上，当睡一觉，醒来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手术有惊无险地成功了，然而接踵而至的并发症却差将她带走。她仍记得她被抢救回来之后，迷蒙看到言惜安坐在她的病床上，他把脸埋在手，背对着她，脊背颤抖。

    他那时候在哭。

    老天实在是跟他开了个可怕的玩笑，在给了他妹妹恢复健康的希望后又让她与死神肩而过。

    从那之后言惜安就对她有些过保护了，而那时候父母也把她当成了瓷娃娃，于是言惜安的偏执就变得不那么显，而当他发现自己对妹妹抱有烈的占有时，已经晚了。

    言惜安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是在他发现妹妹的教科书里夹着一封书的时候。言妍功课的时候，他偶尔会坐在一旁看书，那天也只是随手翻了一妹妹摆在桌上的教科书，不料一封书从里掉了来。

    他看见妹妹疾手快地把那封书拿了回去，还自言自语了句，原来他借书不是为了抄笔记啊。

    然后他听见那个装模作样的自己，用为她着想般的语气对她说：妍妍，不要早恋。

    他以为自己将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被父亲看了端倪。父亲没有多说什么，他只给了他一个选择国。

    言妍回忆起言惜安国前的那个晚上。她半夜醒来，发现言惜安坐在窗边。

    这况言妍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早就不怕恐怖片里的妖鬼怪了，也不会再半夜抱着枕跑去找哥哥睡觉。

    然而言惜安却时常会在失眠的时候来找她，如果她没有发现，他也许会靠着窗睡一晚上。如果她发现了，他才会躺到她旁。

    所以看到他坐在窗边，她只是像往常一样问他：哥哥，要一起睡觉吗？

    言惜安摇了摇，温柔地笑了笑，我想多看看妍妍。

    言妍垂，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为什么突然要国？

    言惜安没有回答。

    他坐到床上，将手伸到她的面前，五指张开，一条致的项链从他掌心坠，悬在她的前。

    看，这是什么？

    言妍凑近他，将项链坠着的小圆环放手心，间镶嵌的那颗粉钻在昏暗的灯光仍然光彩不减。

    喜吗？

    喜。言妍弯了弯双，方才的失落被这个惊喜一扫而空。

    哥哥替你上。言惜安绕到她后，将她的发撩到一侧。

    女孩的一小截脖颈纤细而脆弱，言惜安为她好项链，指尖却在那片肌肤上连。

    后颈接到的微凉让言妍打了个颤，哥哥？

    嗯。言惜安略微低沉的嗓音带了些意味不明的绪。

    他挲了一会儿女孩的后颈，然后，像是在吻一个易碎的泡泡那般，轻轻地在她的后颈上印一吻。

    言妍一僵，她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前的项链上以摆脱这暧昧的氛围。她的指腹到圆环侧面一凹凸的地方，只见上面刻了一行小字

    tomy   love.言惜安低低念了声，这行英文仿佛在他的发酵了许久，以至于从他的尖时，缠绵而缱绻。

    言妍的心忽地漏了一拍。

    哥哥太麻了。她抱怨般地说，似乎这样就能从越发粘稠的空气。

    言惜安凝视着她，妍妍不喜吗？

    言妍意识地攥项链，心脏怦怦地仿佛要脯。她与他对视了片刻，又不知所措地移开了目光。

    他的呼越来越近，她几乎以为他要吻她。

    言惜安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尽，他们的呼几乎已经纠缠在了一块儿。

    他很想吻她，然而他不能。

    他只拿手指碰了碰她发的脸颊，早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来送哥哥吗。

    言妍了。

    言惜安正要走房间，他又停住脚步，转唤了她一声：妍妍。

    言妍抬起。

    不要喜别人。言惜安地看着她，放轻了声音，哥哥会难过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已经开始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