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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安琪随李到了大厅，然后一个人坐到观众席。刚刚给康逸枢发了一条微信告知自己的位置，抬一便看到台上赵浩然的影。

    赵浩然穿着带有学校logo的简单白T，气定神闲地坐在四辩位置看资料。辩题正方是恶法非法，反方是恶法亦法，赵浩然是反方，恰恰是李的对手。

    嘈杂的声音仿佛渐渐熄灭，像电影落幕时的渐隐特效。

    她又回想到时代，在那个她似乎永远睡不够的时光里，赵浩然不仅永远活力四，还是明星辩手。

    台上机博识的少年，漆黑的眸似落满了星辰。

    台灰土脸、刚写完若张理综或数学卷的她，安静得就像一影。

    陈安琪十六岁喜过的男孩，二十岁的时候也还是无法忘怀，就像隔着清晨的雾去摸遥远的一光。

    只不过，十六岁的陈安琪会觉得成败好过意难平，二十岁却会故作释怀地想：就这样吧，一尺红胜曲尘嘛。

    然而想归想，此时她坐在台，耳边仍然只余赵浩然抑扬顿挫的声音如风拂过。

    主张恶法亦法，我们首先要认识一法律科学这个概念。一如奥斯丁、凯尔森和边沁的设想，如果我们把恶法直接排除在法律家族之外，那么建立一个客观的法律科学也就无从谈起了。

    因为如果这样，哪些是法律，哪些不是，才是人们争论的焦，这会导致什么结果？每个人都有一自己的价值观念，而他们会用自己的价值观念，建立一个法律的份标准。同时，他们会倾向于用自己的价值观念排斥异议，否定其他人甚至大多数人的法律标准。

    我们通常所说的法律科学，其实是和自然科学一样，它自然有一不受人的价值判断影响的、立的、理论学说。

    让我们回看英国1956年颁布的《犯罪条例》（English   Sexual   Offenses   Act），该条例规定两个男人有同恋行为是一犯罪，人们恰恰是摒弃了自的知识判断和价值判断，才认为这是法律并且加以遵守。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去无条件地服从于它，人们依旧会清醒地指它是侵犯个人自由德的法律，从而慎重地提改革方案。

    哈特指，如果持恶法非法，那些持者势必对法律改革的问题麻木不仁。因为，一旦否定了恶法也是法，那么既然成为法律，就必然是正义的、完好的法律，它当然没有改革的问题了。与此类似，如果持恶法非法，人们也会忽略秩序、正义、义、罪刑法定等价值之间的选择困境，从而忽略了其他可能的价值方向。

    请问对方辩友，如果据你们恶法非法的看法，某个条例一旦被认为是法律，在人们心目就不会存在对它行改革的需要，他们可能意识地以为，既然它是发，那么它已经符合了正义、公正的条件。

    韩非说，法者，编著之图籍，设之于官府，而布之于百姓者也。这说明国秋战国时期的法家认为，法就是法律，与公正没有必然的联系，恶法亦法，这个观和西方的分析实证主义法学不谋而合。奥斯丁提法律与德的分离理论，认为法律在德层面的好坏与它是否为法律并无直接联系，因此它才是客观的，不被个人德评判标准所动摇的，一法则。

    虽然哈特认为法律最好与德保持一致，但与德相左的法律，在其效力上仍是法律，因为将法律与德混为一谈是很危险的，如将权力合于人们对法律本质的观念，或者以现行的法律代替德，直接作为衡量行为的最终准则，这其实无形已经降低德的度。

    如果我们认为恶法也是法律，面对一项法律时人们就会清醒地分析秩序和正义，从而更为慎重地考虑选择什么。反之，如果持恶法非法，慎重分析就显得毫无必要，因为恶法已经不是法。

    我们都听过苏格拉底的故事。雅典法律对他来说显然是不公正的，并且，他有条件也有机会躲避不公正的后果，但是，他还是勇敢地面对了死亡。在他那里，就算是不公正的法律，他也有义务服从。因为，就算是不公正的法律也有法律的资格和效力；如果可以违反，社会秩序也就无从谈起了。

    而且，哈特指，苏格拉底愿意生活在雅典这一行为本，也意味着默认要遵守它的法律，这时候再违反违背义，这又产生了正义和义之间德选择的困境，而这些困境我们不可以视而不见。

    陈安琪恍恍惚惚地听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K，若说他的行为践踏了法律凌驾于一切的威严，那么法律对于量刑的规定是否真的全合理？那些被法律保护了人权的罪犯，是否真的能改过自新？如果答案是否定的，K的存在，是否也有一分正面意义？网上K的狂粉丝们，是否真的是错误的、民粹的、主张同态复仇的、不理的？

    她无法得到答案。

    陈安琪，你擒故纵玩的溜啊。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七八糟的思绪，她懵然转，看到了赵浩然的现任女友何璐坐在了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