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寒liu - 分卷阅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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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以芷被她的尖刻嗓音唤回了现实,觉自己走神了,又想起外室适才所言,忍不住笑了笑,越发舒坦地往后歪了歪,好整以暇:“半世浮萍随逝,一宵冷雨葬名。今夜没有冷雨,恐怕葬不了你这朵名。不过你放心,等我离了明京,一定将你这样的好名声传去。”

    外室脸红得几乎要滴血来,若非她胆小又怕疼,真恨不得立刻摸了脖,免受前人的耻笑。这一年多来,她挖空心思地讨好陈以芷,费尽心机得知他的脾气秉,使劲浑解数讨他喜,可如今仍旧被他一句话就打回了原形,仍旧是当初那个希慕富贵、抛弃郎的布衣女学生。她僵持良久,终于扔那把短剑,掩面大哭起来。

    陈以芷欣赏够了她的窘态,听她哭得渐渐停歇了,才上前丢给她一红珊瑚发簪,似笑非笑地:“你刚才那一虞姬自刎演得很好,比戏园里的戏还好。这个给你,算是我赠你的红绡。”

    ☆、云谁之思

    陈以蘅自到石门,受命与明京的陈以芷相持,业已过了半月。期间,他周边的队陆续攻占了铁路沿线的据地。陈以芷的半生事业,见要付诸东,却不知缘由地忽然发了狠,加火力对着陈以蘅的营猛攻。

    陈以蘅因为与方致的关系,军费从来不缺,可如今被陈以芷这样迫,却不是几门炮、几杆枪可以应对得了。他的电话线路被切断,派去骑去报信的联络官没有一个能回来的,队只得退避,两三天之后,已然被围在石门的一个城楼

    陈以蘅此等境地,生死存亡在旦夕之间,竟然能够仍旧就班地发布命令,江穆在傍晚无人向他:“别的都没什么,只是主持围城的人,恐怕是令兄。”

    陈以蘅淡淡地:“自然是他。除了他,我可没见过哪个军阀司令打仗这样随心所住我这一个营不放。一则无益于他抵抗我们这次北伐,二则也断了自己逃亡的后路,还延误了时机,恐怕连家人也不能安置了。”

    江穆听他这样一说,不由面。他在陈以芷还是革命党人的时候接过他,原本就领教陈以芷的脾气,也早早地看陈以芷与陈以蘅兄弟必然要在政见之争上分,可也没想过要闹到如此惨烈的地步。倘若没有援军,陈以蘅及所必然要被歼灭于此,几乎只在顷刻。

    江穆叹:“竟至于斯。”

    陈以蘅披衣起,往院里走去。江穆自然跟了上来,开:“既然了军人,死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我有一疑惑,不知能不能听到解惑。”

    陈以蘅笑:“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但讲无妨。”

    于是江穆便:“我从前也接过令兄,知他虽然行事随心所,也不是毫无缘由,如今他执意要歼灭我们,到底所为何事?”

    陈以蘅默然良久,低声:“你还记得我才来石门的时候,总司令就把这个消息放去了吗?”

    江穆一怔,却

    陈以蘅叹了气:“就是这样。”

    江穆不解:“什么?”

    陈以蘅轻笑一声,:“这消息一放来,我又率驻扎在石门,想来所有人都等着看一场兄弟阋墙的好戏。我哥哥也是知这一,要是北伐不顺利,他放过我倒也没什么,要是北伐顺利,你以为他那些会怎么想?”

    江穆恍然,失声:“就为这个?”

    陈以蘅冷淡:“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理由,不过是激将,他却正好忍不气呢。”

    他的言语之,显然对陈以芷的行为十分不以为然。

    江穆得了理由,笑:“这倒好了。想不到我临死,也能个明白人。”

    陈以蘅:“未必就死了,也不必这样说。”

    江穆默然片刻:“已经两天没有外面的消息了,炮火又不断,咱们的人难去,纵然去了,也没有一个回来的。”

    陈以蘅闻言沉默了,竟是默认了。

    江穆见他如此,禁不住笑:“人活百岁终有一死,难叫军人死在卧榻之上?如今这样,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临死前,你可有什么没托付的人或事么?”

    陈以蘅闻言,看了他一,却没有回答,径自回了房

    这夜陈以蘅没有睡着。

    他回想自己此生,想到最后,竟然有些得意于自己的每个选择都是明智的,即便今次,也非战之罪。他实在罕有遗憾,只是……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立刻抛诸脑后。

    陈以蘅坐在书桌前整理书信文稿,忽然在一众书籍一个信封。

    ——是陆南台寄来的。被他从白门带到了石门,如今被困在这个城楼里,他静坐冥想时,竟然机缘凑巧地掉在他的前。

    陈以蘅这才想起自己居然还没看过这封信。左右无事,他便撕开信封,拿里面那封信来。

    这次陆南台并没有在信笺之余,给他寄明信片,因此陈以蘅便直接展开了那封信。

    “陈二哥哥回复的信我已经看过了,听说陈二哥哥并没有再寻一位佳人作伴,我心里很是快。虽然这并不能说明陈二哥哥会钟于我,但至少,我不会再有顾四小生前的那不安了。

    那日在寄信件之后,我又想到一件事,本来想追上邮差,向他讨回那封信,却又想着如此竟可作为一封信的理由,因此就这样寄了去。只是,竟然也让我尝到了‘行人临发又开封’的滋味,如今思来,实在可笑可叹。

    但时移世易,等我再写这封信的时候,又有了新的事,旧事反而被抛了,请陈二哥哥不要怪我卖关,万当理解我为是。”

    陈以蘅读到此已然微笑,被陆南台字里行间的任,忍不住柔目。恍惚间,仿佛是那个月白风清、秀丽温的青年现在他前一样。

    平日他尚不至此,可如今的形,他竟然将从前那些规整的制度准则尽数抛却,一心一意地思念起陆南台来了。

    说到底,他遵守那些制度准则,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生存,现在生存这个前提依然失去,他索就遂了自己的心,漫无边际地遐想。

    陆南台的信让他冷寂的心平生旖旎缱绻的思,这思因没有约束而不被克制,陈以蘅恍惚觉得自己着陆南台,像是从来如此。在他觉得自己临近死亡、此生都不会拥有之时,陆南台寄来的信,将他从如同枯兰一样的荒野,拖到烟火缭绕的人间。

    “……在你之前,我没有上什么人,也就无从效法,在你之后,大约也不会再有什么人能与你等同。我不信奉任何一哲学,但我以为我对你的是命注定。是一不知名的力量使我在应当认识你的时候认识你,又使你了恰好令我倾心的反应,这样的际遇和幸运,我此生也不会再有。

    我在国外也听说了国的事,心里很为你担心,竟有去考取军校、为你车前驱的愿望。可惜我不能自主,倘若告诉家人,且不论我的父亲,即便是我最亲近的哥哥也是不允的。因此,愿望也只能是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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