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聂钦

    林知预约的是蓉城最有名那家医院的神科医生，不仅可以行心理咨询，还能药治疗。他大概是担心她的问题会严重到需要用药。

    其实林以祺之前一直没觉得那场车祸给自己留了什么影，毕竟一觉醒来变成另一个人这事都能在她上发生，与之相比，别的事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但她和聂钦还是莫名其妙地冲了悬崖。

    那一次，也是她开的车。聂钦为了救她，背上挨了一刀，被打骨折，混她溜上那些人开来的微型车，带着他横冲直撞地逃离村。明明一路上都开得好好的，最后却鬼使神差地了事。

    在医院醒来后她还分析过，一方面是因为陈艳病发又受伤，虚弱，逃跑时手忙脚；另一方面是她从未开过那类型的车，而距离她上次开车已有两年多，技术生疏了。

    直到这次差又发生意外，她才意识到原来有些东西还一直伴随着她，可那藏在心的恐惧，连她自己都不能轻易察觉，要谈克服就更不容易了，医生也只能尽力为她心理疏导。

    当然，她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大不了以后随时带上司机，自己不再开车。

    离开心理卫生心时，看着形形的病人，她还是忍不住在想，林亦行那样的人，究竟会有什么心理疾病？若说是林知被她气什么病来倒还正常。

    光很烈，医院园里坐满了前来乘凉的人，林以祺从间穿过绕近去停车场，走了一半却忽然停住。

    前方亭里，有个病人端坐在石桌旁，一边看书一边笔记，那认真的模样与周围所有人都不在一个画风，而仔细一瞧，他上还打着石膏。

    聂警官，你有讨厌的女人吗？

    没有。

    那有女人追过你吗？

    有。

    你印象最的是哪一个？

    她的问题实在太过奇怪，可两人都在生死边缘靠最后一气撑着，于是短暂的沉默后他开了：她是个很任的大小，嘴上一直说喜我，但我知她本不是真的喜，她就只想玩玩，她们那样的人，就以玩人为乐。

    那你应该很讨厌她吧，怎么刚刚还说没有讨厌的女人？

    不是讨厌，是害怕。

    为什么？

    因为他们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毁了我多年的努力，打破我的信仰。我努力读书，努力工作，拼了命去当一个好警察，可用这些换来的东西，在他们面前一文不值。我以为付就会有回报，努力就不会被辜负，我的上司却来警告我，招惹了她，我随时可能被调离省厅，可能失去升职机会，甚至丢掉那警服。明明我什么都没，只因为遇上她，就变成被人在手心的蚂蚁。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啊！桌上的书被人撞落到地，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回了歉便急匆匆往住院大楼奔去。

    聂钦也没生气，还朝那个背影笑了笑，拄着拐杖拖着一条石膏起，艰难地弯腰。

    看他捞了两次都没够到，林以祺只能上前帮忙，可才刚走近，书就被旁边的阿姨捡起。

    聂钦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视线落到了这边。

    这么巧，聂警官。林以祺知他已经转来这家医院，但没想过来看他，结果还是遇上了。

    聂钦微笑：是巧的。

    党员应知应会手册。林以祺瞥了他手里的书，党员就是觉悟，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学习。

    上面整顿，着笔记，没办法。看着她现在的模样，他顿了顿，笑，恭喜你醒了。

    也恭喜你没事。林以祺指了指停车场方向，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早日康复。

    走在树荫，她还能听到后传来胡警官的声音：那不是林大小吗？你怎么不留人家坐坐？

    人家还有事。

    你怎么这么笨呐？人家明显是特意来看你的。

    别瞎说。

    你你你你简直无药可救，你这死脑，准备好单一辈吧。

    听着胡警官一个人在那瞎着急，又不敢把答应她保密的事说来，林以祺不禁低声笑笑。

    既然这么怕她，那她以后不招惹他就是了，当还他的救命之恩。

    林知的电话打来，以为他是要问心理咨询的结果，林以祺匆匆回了句没问题就挂断电话赶着去见客，等她跟人谈完才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明天回来过节。

    明天？打开日历瞧了，原来端午节到了。

    从前的这些重要节日，林家都是所有人一起过，如今林光济死了，她又和林家人闹成这样，实在没必要行聚到一起。

    收到她回复的不去，林知的电话又打过来：萧自宾果然没跟你说。

    林以祺一愣：说什么？

    明天萧家上门，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林以祺：

    都不跟她商量一，甚至不通知她一声，她那位未婚夫倒真是认真贯彻了互不扰这条基本原则。

    林知轻嗤：你那未婚夫办事还真有一。

    我看你怪气也有一的。

    林以祺能和萧自宾订婚，最大的功臣只怕要算林亦行。

    当年他和萧自宾的妹妹萧自馨地恋曝光，郎才女貌，门当对，双方父母都很满意，甚至迫不及待谈婚论嫁，期待着两家人能成为更亲密的合作伙伴。

    结果一个月还没过去，两人就宣布和平分手，让双方家空喜一场，尤其萧家听说萧自馨后来看上了个穷小，更是无比遗憾没能让林亦行当女婿。

    到最后都不知这些人脑是怎么转的，突然就把主意打到了林以祺和萧自宾上。反正在他们的世界里，男女之间只有份不的问题，婚姻也只有能不能带来更大利益的问题，除了这个，别的都不重要。

    萧家来的人少，只有萧自宾兄妹俩和他们的父母。

    在外人里，一家四自是温馨和睦，但熟悉萧家的人都知，夫妻俩早就貌合神离了，不过是利益捆绑得太才没离婚，私底都是各玩各的，互不涉。

    在这方面，儿儿媳倒是与他们奇地一致。

    当然，林家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明明也是早闹掰了的状态，在外人面前却又彼此保留着面，好一幅其乐的画面。

    大嫂，这个给你。刚把粽递给林以祺，萧自馨就一笑了起来，迎上她的目光，反应过来她在笑什么，林以祺也忍不住笑声。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她们引过来，她母亲凌兮好奇地问：你们笑什么？

    当初她叫我二嫂，现在我叫她大嫂，啧啧，这关系够的。萧自馨倒是一儿不避讳，说完还朝对面扬了扬，林亦行，你的锅。

    林亦行白她一：几百年过去了还翻旧账？

    也要有账才有得翻。林以祺慢悠悠地剥着粽，冲萧自馨挑挑眉，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