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稍稍抬
，一副惊讶却又很快明白过来的模样，良久，他瞧着李非问：“我给他写的那些……还在吗？”
李非想也不想就骗他：“当然在。吴敬很在意你的
书，收在一个小盒
里。他的遗
将会和他一起
土为安。”
土为安四个字狠狠地扎了程先。
“程侍郎，我们同僚一场，”沉默了好一会儿，黎原在等程先的
神慢慢恢复后，终于说，“实不相瞒，杀吴敬的杀手昨晚已经抓到了。如果你有什么话，最好现在就说。”
“你、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他是很厉害的杀手啊。”程先听了黎原的话，开始惴惴不安。
“山人自有妙计。何况他也不是最厉害的。”李非说。
人有趋利避害的本
，
来自首的凶手没几个没小算盘的，可程先就算有，这时也不得不重新考虑。
“那杀手不是我请的，而是郭斌。”程先像和
臂男赛时间似的，和盘托，“郭斌你认识吗？”
李非大大方方地摇。
黎原的脸
却变了。
“郭家是泸州世家，但孙都没什么本事，郭老太爷过世后，家业凋零，郭斌作为嫡孙，整日游手好闲，拿家当变卖为生，成了当地痞霸。好在郭家有个女儿叫郭雯，嫁给了刘孚当三夫人，刘孚最
的就是这三夫人。”
听到刘孚的名字，李非顿时心里一
，想起慈云山
那番翁婿对话提到与殷莫愁达成的“协议”。
莫非郭斌也是协议
的一环？
“郭氏若不是攀上当朝宰相，以郭斌那
能力怎可能当得上泸州镇守。”
程先语气有些傲慢，就像回到他当年还是豪门公。
“殷帅成立兵改署，一件事就是清
查全国各地兵
况。我算术好，这件事自然便落到我上。”
“然后呢，郭斌有什么问题？”
“他……吃空饷，已经很多年了。”
“据我所知，即使在兵改署成立之前，对于各地军队况，兵
每年都会分别派员去校，
册对。”黎原对程先的说法颇为惊讶。
程先冷笑：“驸爷，您太想当然了。”
黎原：？？
李非想起，楚伯曾特教过如何识别假账的
路，因摇无奈：“面的人想骗你，有的是办法。”
“贪腐是历朝历代都有的事，地方官可以吃地
和赋税，但军队只有军饷这一项收。吃空饷也不是新鲜事，但都有个度，郭斌
得太过。他应付兵派去的校员，已经形成一固定的路。
比如临时雇当地的老百姓，上军服，拿着家伙站班。如果校员还要勘验士兵的
练，这也好办，雇佣若
武艺
、弓娴熟的人，到时候让他们来表演一就行了。
兵这些书呆，去了地方，看什么术、
箭、刀枪对练，就觉得都好看得很，回来还傻乎乎报告说郭斌练军有方！其实他那队伍，除了几个校尉，面的人连骑都不会！”
黎原震惊：“那、那当地太守也不
吗？”
“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程先愤慨。
“你又怎么知
？”黎原问。
“因为我通算账。”程先冷笑，“无论是心算还是
算，我敢说，京城里没人比得过我。郭斌每年的帐到兵都能平安度过，可到我这里，算他倒霉。我不仅发现郭斌虚报兵额，我还推算他虚报之数。”
“怎么算的？”
吴敬案落，程先是不可能再在兵呆去，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黎原现在有求知若渴。
“举个例，照正常编制，镇军应该是以军两百、步军五百为一指挥，相应的，军饷资也是以此为基数。有一年，兵兵
厂生产一批鞍，派发给各地镇军。但没多久，泸州就有人在私售卖这批鞍。
这些事，当地太守不可能不知，所以太守也一定收了好
。兵厂生产的鞍是上等货，十分畅销，我的人装作大买家，探知到其库存量。经我一算来，郭斌手的军其实不过一百，虚报兵额竟超半数！”
李非说：“可你得知这一切后，没有告发郭斌，反而借机敲诈他？”
“你、你怎知？”程先一脸疑惑，这原本是他要供的话。
“吴敬充当了你的白手。你刚才说，郭斌私把朝廷发的鞍拿去卖，吴敬主兵甲司，这些事都是吴敬告诉你的吧。当然也是他派人去调查，怎么装作通鞍生意买卖，到了当地要怎么经人介绍接近郭斌，怎么鞍数量，秦广说你像寒梅般的君，这些人世故你懂吗？吴敬懂，他八面玲珑、
游广阔。我说的对吗？”
程先吞了一
。
李非又说：“秦广说，吴敬很少去钓鱼了，那他一定是有了新好。我们查到，最近他频繁赌场，而且逢赌必输，他一个侍郎，俸禄能有多少我们很清楚，怎够他那么赌，这些钱应该就是来自郭斌。吴敬是越输越想赌，
陷泥潭无法自
，和家人渐渐疏远，连平日最亲近的儿生辰也忘了回来——吴敬完全变了个人。”
程先沉默半晌，方说：“不，你猜错了。”
李非：？
“吴敬并不是我的白手，而是恰恰相反——从他知郭斌领空饷开始，就掌握了主导。”
李非和黎原俱是一惊。
“我是原打算将郭斌的事报给舅舅知，但还来不及说，就被吴敬拦了。”程先叹了气，“自从把郭斌吃空饷的事告诉他，他就格外在意郭斌那边的动静，后来，他告诉我，郭斌在私贩卖鞍。在我不知的况，他私自将我掌握的况，就是我测算来的那些数，以匿名信的方式，寄给郭斌。郭斌应该是吓到了，没过多久，寄来一张大额银票。吴敬是在收到银票后才将敲诈的事告诉我。当然这反而证明，我算得准无误。”
“你一开始就认同他这么吗？”黎原有生气地问。
“吴敬告诉我，冒领这么多空饷是杀大罪，郭斌也算是刘孚的
兄，我要是把这事
破了，不等于
殷帅杀郭斌吗？刘孚那么疼郭斌的妹妹，一定力保。到时刘孚一定会与殷帅斗起来……”
程先眉皱得，为此事而苦恼：“吴敬说，郭斌案是一个要命的脓包，不能轻易去挑破。他要探探虚实，谋定而动。他说他所的一切，都是为了兵，为了寒门，为了殷帅。”
有期待就有失落。
一起共事后，黎原潜意识是偏向寒门的，就在两天前，李非嘲讽大家碑优秀、
周到的吴敬不过是“袖善舞”“以权谋私”时，黎原还予以反驳。
所以这番，黎原为吴敬的鬼话连篇离愤怒了：“少扯为了兵！吴敬不
！”
“不就是趁机勒索郭斌一把。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李非还是那副看透世的脸，嘴里“切”了声。
“吴敬人脉广，委托了些人打这事。郭斌的大方，易的隐蔽，让吴敬更加肆无忌惮地勒索。”程先的神有哀叹、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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