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理说一给贺颂安排的行程要到午才能回到镇上，是贺颂自己撒了谎说呆在那儿压力太大了不适，学校依照他的要求急急忙忙给他个人买了午就能到家的票。

    他谁也没告诉。

    今天周末，可能是闲在家的周阿姨给他开的门，也可能是小筠总之不该是贺滕。

    贺颂越过贺滕看向他后的女人，只有一个背影，近乎是用跑的看方向应该是卫生间。

    他收回视线，看到贺滕微垂着。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对方神一直闪躲。贺颂很容易就发现他红的脸和耳朵，还有上那熟悉的香味儿。

    他拿钥匙开的门，结果贺滕像惊弓之鸟一样跑过来，嘴上说着替周阿姨和小筠迎接姿态看起来却更像主人。

    贺颂握着束的手垂了去，他略微收，手心到一阵绷的闷痛。你怎么会在这儿？

    有莫名的颓败和无力涌上来，贺颂脑里电光石火，七八糟地闪现一些画面，他想象来的他的好弟弟，不知用了什么不要脸的办法，总之勾搭到了阮醉筠，他们大概离了很近，所以双方上的味都纠缠在了一起。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猜测开门之前，他们在什么？

    贺滕不作声，只是侧让哥哥去:周阿姨叫我来吃饭，刚才小筠在看电视，我们聊了会儿天。

    贺颂没应，背着单肩包和贺滕肩而过贺滕低着关门，听见后哥哥低声的讥讽，贺滕，次撒谎别再掐虎了。

    这天阮家的午饭又端上来一小盆冰镇绿豆汤。据周莲说，天气太了，贺滕坐在空调屋里都浑泛红，绿豆凉，给他们哥俩败败火。

    阮醉筠把之前瓶里枯萎的那几只拿来扔掉，再把贺颂买的那一把去。这期间贺颂就站在她旁边，帮忙把包装纸和缎带绳之类的东西收拾起来。

    本来想买别的，但是今天太大，好多都有儿蔫了，这些是刚运过去的，看着还算新鲜，我就买了。贺颂很自然地解释，说的时候一会儿看看旁边沙发上坐着的贺滕，一会儿看看后面餐厅里忙活的周莲夫妻俩。

    阮醉筠轻笑一声，难为你一个男孩儿还记得帮买。其实这东西虽然好看，不能吃不能喝的，买一两次着玩玩儿就好，次不用费那个钱了。

    贺颂的神很专注地看着阮醉筠，在她意识到抬的前一秒又锐地收回视线，极轻地嗯了一声。

    因为我和贺滕一直叨扰，不好意思的。这要是能讨小筠你开心，那钱就的值了。

    这话说来，真是得又让人受用。

    阮醉筠抬抬帘，看着贺颂若有所思。

    贺滕咬了咬牙，歪着看着前的一切。

    总之只要贺颂回来，他就像一个局外人。贺颂永远要想方设法地把他挤来，永远要跟他争跟他抢，永远要让他让他不痛快。

    他对小筠是真心的，贺颂呢？

    艹。贺滕忽然低声骂了一句，他以前很少骂脏话的，也从不骂贺颂。他没想到他会有骂贺颂的这一天。他的珠死死盯着贺颂，像荒原上求偶之际遇到了竞争对手的凶狼。

    他对自己的亲哥哥有了狰狞的恨意。

    饭桌上周莲招呼阮醉筠盛汤，到贺颂，阮醉筠照例端过去，被周莲温声斥了一句:小颂不喝绿豆汤的，你忘了？他喝不惯。我还备了茶，也是火的，待会儿给他喝那个。

    阮醉筠要把碗收回来，被贺颂适时接住:没事，可以喝。太挑了也不好，谢谢小筠。

    坐他旁边的贺滕猛地咳嗽起来，像是被呛到了，手忙脚地拽纸捂住嘴，压抑的咳了好几声。

    周莲关心小孩儿，手里活计都停了，怎么了小滕？

    贺滕摆摆手，没事阿姨，就是喝汤呛着了。

    没事就好。周莲开玩笑似的嘀咕:好端端的怎么还呛着了，跟小娃娃似的

    贺滕看着哥哥，似是意有所指:就是刚才只顾着看那个综艺了，没留神。里面有个男艺人，装模作样的，虚伪的要命，还好笑。

    贺颂笑不笑，被贺滕那冷嘲一样的目光看着，还能从容地接一句:是嘛。

    贺滕不甘示弱，看看贺颂手里没动两的汤，不着痕迹地怪气起来:绿豆汤好喝吗，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喝的。喝不了就别撑了呗，哥？

    贺颂当着众人的面，端着碗又喝了一，脸上一丝波动都没:好喝的。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枪战，心里怕不是早就把对方骂的狗血淋了；偏偏一个比一个淡定，还能攒着轻松的微笑，语气不细听听不古怪。别人看他们这样，还以为是两兄弟一如既往地好呢。

    阮醉筠夹在他们间，皱皱眉，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贺滕几乎是把家门摔上的。

    他似乎心里有着天大的委屈和愤怒，连看都不想看贺颂一，径直无视他往自己房间里去。

    站住。

    贺滕脚步顿住，并不回。贺颂把包扔到沙发上，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离小筠远儿？

    贺滕回过来，脸有古怪，居临地睥睨着从前他最尊敬的人:凭什么？

    不是为什么，而是凭什么。

    贺颂明显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他计划好的一切，被贺滕一再打。他自小建立起来的威信，在贺滕和阮醉筠的面前不堪一击。

    贺颂的冷笑僵在脸上:你喜她。

    这话说来并非询问，而是肯定句。

    贺滕心里咯噔一，然而一秒，他自认得阮醉筠偏的有恃无恐让他没有退却半步，反而挑衅似的看着贺颂。你都看来了，再问还有意思吗。

    那她呢，她喜你吗？贺颂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睫却微颤着，隐着薄而发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