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隔日一早與寒柒在客棧大門會合時，喬嵐確定自己看見的是滿臉鄙夷的神與目光毫不留地投在賀南淵與自己的上。她有點心虛，趁著寒柒轉要領路時狠狠地踩了賀南淵一腳，惹得他一臉無辜。

    昨天叫他快一點，還說什麼「就是那裡」的人是誰？

    但凡現在喬嵐的臉有昨天扭著時的一半厚，他也不至於挨上一腳，還要費丁點兒靈氣個除塵訣把鞋面上的灰塵給掭去。

    喬嵐恨恨地拽著賀南淵的衣袖，隨在寒柒的後一離開城鎮，而後又被賀南淵抱在懷裡，隨著他們一飛往寒家宗家所在的大宅。

    若要喬嵐幫忙，還得先讓她親自與寒家的老祖宗見上一面，才能讓她更一層地體會何為上古仙尊的三魂七魄、那三魂七魄之間的聯繫又是如何。

    寒家在仙域裡並不是淵源長的家族，卻依然在仙域裡占有一席之地。

    仙域裡亦如凡人界一般不乏世家門閥派別，甚至有各個宗門的勢力地盤、好似凡人界的國土。而寒家就像不如其他家族一般除卻修行以外亦以繁衍嗣為重任，倒是更偏重修行，諸如擁有妾室或者有多位侶的狀況幾乎聞所未聞，主要還是來自於奠定寒家家業的那位寒家老祖宗的緣故。

    喬嵐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踏在賀南淵的劍上乘風而行、並被他抱在懷裡聽著別人的故事。

    寒家老祖宗不知父母何人、最早亦不知其姓名，只知他在五百年前的寒冬撿了一名孤兒、並收其為義，那是在暴風雪肆的白日，寒家老祖宗告訴自己的義他的名為「寒白晝」，而那名義便是有血脈意義的寒家先祖。

    寒白晝不知自己的年歲，也就任地訂定了撿到孩的那天是他的生日，而那孩也不負所望、在寒白晝的扶持開拓了寒家的基業，更依據寒白晝的意思定了許多嚴苛的規矩，被後世的寒家孫孫們奉為圭臬。

    雖則那孩因為天資不足而只活了兩百餘歲便已過世，但由於仙域的人成親的時間與凡人相差無幾，幾代來那孫孫也有數百人，就是從寒柒的曾祖父往算起序齒，寒柒這輩也有二十來位手足。

    「為什麼寒白寒家老祖宗會訂定那樣的規矩？」喬嵐有點納悶：「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雖然仙域可能不同，但應當也不會差太多吧？」

    「因為繁衍嗣甚至是毫無節制的行房對修行沒有幫助。」說起「行房」二字，賀南淵昨兒拉著喬嵐瘋狂那麼多次，現在總有那麼幾分不可言傳的心虛：「修仙者與人媾後定得費時間煉化彼此在一塊兒的陰陽氣才不至於混雜了自己的靈，而誕嗣則會使修仙者無論男女都得剝離一分的靈氣，寒白晝知寒家先祖的資質不是上好、便也不捨他耽溺風雪月，便有了這項規矩。」

    「你直呼寒家老祖宗的名字啊？」喬嵐擡起頭來朝他眨了眨：「不怕人家怪罪？」

    飛在前頭的寒柒這時轉：「怎麼怕？賀兄與老祖宗本都是仙尊的魂魄之一，怎麼樣也該當平輩來看，自己說自己的閒話、又有什麼錯？」

    寒柒的耳力之好讓喬嵐嚇了一，但她依然偷偷向賀南淵說：「寒公是不是很不平啊？」

    賀南淵蓄意揚了揚聲音：「他當然不平，分明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卻得降了輩分稱我一聲『賀兄』，能不憋屈嗎？」

    寒柒沒搭理賀南淵的自得。

    說到底，他也不過就是寒家的小輩之一，恰巧被寒家老祖宗寒白晝點了名、要他去某一個地域尋找機緣，就恰巧把賀南淵給救回家罷了！只是原本他以為自己是救了名凡人，卻不想卻是搬回了一尊祖宗。

    賀南淵話裡頭雖然帶著幾分調侃，但他內心其實敬重寒柒、也將寒柒當朋友看待的。

    喬嵐小聲地說：「五十多啦，都是能當祖父的年紀了呢！」

    寒柒眉頭一，索專心馭劍飛行，不再聽後頭無聊且令人不耐的吱吱喳喳。

    寒家的布置與凡人界富貴人家的宅院相差無幾。

    從前喬嵐曾有幾回隨著父母往大城見世面，那大城城主家的朱瓦碧甍也是令人嘆為觀止，只是寒家比起城主家的瓊堆玉砌、更是超然脫俗，褪去幾分庸俗、更添幾分靈氣。

    三人一進家宅便受到寒家家僕的歡迎，甚至還有幾名寒家弟湊上前來要與他們說話，卻是寒柒只是隨意打了聲招呼，便領著賀南淵等人越過眾人而去。

    寒白晝所位於的宅邸在寒家宅院的最處，周圍重重結界、亦不乏家丁防守，然而那些家丁雖則在看見寒柒時依然會湊向前來詢問一二，卻都在見到賀南淵後紛紛退了去，連帶著喬嵐的來歷也都沒有人過問。

    「你真有面！」不用想，這就是來自喬嵐的調侃兼誇獎了。

    賀南淵無奈地回應：「這哪是。」

    來到寒白晝單獨居住的院落前時，寒柒便駐足不前，而賀南淵則大大方方地牽起喬嵐的手走了進去。

    兩人來到了正房門時，那門彷彿有所應一般地被一陣風拂開，而後便可見到正面牆上掛著一幅字，上頭大大的「初」字龍蛇飛動、鸞翔鳳翥，令人為之讚嘆。

    喬嵐還來不及欣賞那幅字，便聽得一沉穩且略顯無的音調從裡頭傳來：「既然人來了，就進來吧！」

    賀南淵拍了拍喬嵐的手背安撫了會兒，便再次牽起她的手一走了進去。

    只有放一張床榻的正房側間裡，寒白晝正拿竹枝逗著陶罐的魚，見兩人走進來後便是擱了竹枝，朝著賀南淵：「這回找著靈大仙了？」

    賀南淵知他是在調侃自己當初誇海，說自己或能碰上靈大仙一事，但他嘴上不肯認輸，依然：「碰不上靈大仙，但是碰上了得到靈大仙點化的人寒白晝，你都知了，還問我？」

    寒白晝也不知是輕哼還是輕笑，那帶著磁的嗓音與賀南淵那帶有幾分痞氣的語調絕然不同，他不跟賀南淵這位「小輩」計較，反倒是真真切切地將自己的目光投在喬嵐上。

    喬嵐看見寒白晝時神有些恍惚。

    她似乎有點明白為什麼會說賀南淵與寒白晝同是一位仙尊的魂魄，就她看來，兩人的長相雖然截然不同，但是看久了竟會從發現幾分相似，甚至也會發現他們舉手投足間都會有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是能夠完全重合的。

    喬嵐覺得十分荒謬，她竟然會覺得站在自己旁的竹馬本該與前的這位寒家老祖宗是一體、而非是獨立的兩個個體。

    作者偷偷說：一章很大概率還是走劇，但是和寒白晝的要怎麼寫我都想好了（猥瑣搓手）謝謝太太小可愛們的收藏和留言，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