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天地一逆旅

    车仔今早打电话给我，说雷耀扬同他的仇家谈判，双方各自带队500人开战，解决恩怨。

    原是东英与洪兴闹得实在太厉害了，便是警方也看不过要大举围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港九其它社团可不愿认这个倒霉。是以几个有辈分的老叔伯，牵线搭桥，将那两个祸请来讲数谈判。耀扬和太心里都清楚，双方都死了不少有脸的人，讲数是没什么可讲的；唯一要的，便是议一个章程来，真刀真枪、赌斗生死。

    然而，实际上便是这两个当事人耀扬与太，在讲数之前也没预到最后会谈这么一个结果来。

    原本耀扬预计，自己带队50人，寻个僻静，足以与太斗个不死不休了。没想到太直接在人数后加了一个零五平，一时都想不到什么地方能避开警方、铺满这么多人！

    其实，太自己说完也唬了一。他凭拳打如今的家地位，从来自恃勇武，鲜少思熟虑，脑一，话就了。偏又是个将面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此言既，断无反余地。耀扬听闻此言，虽然震惊，当时的场合也不容他怯，就这么应了来。

    多少人？Anthony以为自己听错了，500人？这是疯了吗？

    的确，这样惊人的盘，任谁听了都会难以置信。

    Jason：我听着也觉得不可思议。车仔说是因为他们这已经不仅仅是个人恩怨了。那500人也算是他们两个社团各自的。对方社团，就是蒋天生一支的洪兴。

    关于车宝山的世背景，Jason遵守承诺，有一分即便对着叔父也始终保密。但Anthony差不多也可猜个大概。起码，那个他执意投奔的大佬蒋天养，是洪兴龙蒋天生的胞弟这一Anthony便知。而天生天养这对兄弟互为仇雠，更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Simon那一支的洪兴Anthony沉，这倒奇怪。他不像是会同意这样荒谬提议的人啊！

    蒋天生当然不同意。

    自从太针对东英的一系列行动开始，警方便频频找陈耀喝茶这几年蒋天生致力将资产转移国，社团事泰半由陈耀主持。后者兢兢业业，千万绪、大小事理得井井有条。可太这事，陈耀有心无力。他找了太数次，奈何对方只是敷衍他。虽说自己是洪兴二把手，比太半级，但陈耀于此有自知之明；他知整个洪兴里，除了蒋天生没人制得住太，只得如实上报。蒋天生闻此，心无奈。九七在即，他作为龙尚且要在国留条后路，太怎么还不知低调收敛呢？自己还没来得及敲打规劝他，竟又开这千人大战的盘，这不是疯了心了吗？

    蒋天生更没想到的是，由于自己不同意，太竟然联袂其他揸fit人来蒋家大宅请愿，还说什么，即便蒋生不同意，他们也要孭住洪兴的名义跟东英晒冷。这不是造反是什么？！蒋天生气得几乎要呕血，当即以横态度暂压去，到底还是没同意。

    他们约的什么时候打？

    半个月之后。

    Anthony思索片刻，复问：宝山他除了告诉你这些，应该还有别的话吧？

    Jason闻言，眉皱：他的意思这是个好机会。若能让蒋天生那一支人，在战场上了结了耀扬，我们也就不用再担心Faye了。

    Jason这次回来，看叶斐的状态，知她差不多是要放弃与耀扬的这段孽缘了这当然是好事。可是他们很清楚，叶斐与耀扬和平分手的可能微乎其微。尤其雷耀扬既已知了Falcone家的背景，哪里还会轻易放手呢？唯有让他一了百了，方能永绝后患。

    Anthony当然也清楚这一。可同为一方枭雄，他更清楚的是，蒋天生不可能仅仅受谁之请就打这样烈度的大战。无论他最后同意与否，必然都是于他蒋天生自己的利弊考量。他们能的，至多是推波助澜罢了。

    这主意是宝山他说给你的？Anthony默了好一会儿，忽又问。

    Jason嗯了一声，神颇为肃穆。

    他应该知，一旦开了这个，无论事成与否，都相当于Falcone家欠了Simon一个人。如果之后有一天，他要为他那个天养哥与Simon为难，代表Falcone的你便不能手帮他了。

    我相信他是知的。Jason说着，微微抿，直衬得他嘴角那一陈年疤痕也皱成毅的弧度。同样的话，他本要问车宝山的，却是卡在咙里怎么也问不来车宝山这提议，对他们Falcone家好，更对叶斐好。即便当年是自己掐灭了他与叶斐之间的愫，他还是如此了。

    宝山这孩啊Anthony叹了气，什么都好，就是对他自己不好。

    车宝山完全是为了叶斐吗？那倒也不是。

    车宝山此时已然看明白了。怪不得Anthony没有明着反对，看来是空许了耀扬什么，这才刺激得耀扬这般激。耀扬他本不明白Falcone家的理念，他若真的为了Faye金盆洗手，说不定Anthony还会给他一个机会。如果说这是一题的话，耀扬的答案简直不能更错、更离谱了。这奔雷虎不是一向自诩脑么？这回却碰上攻心的祖宗了。Faye暑假回了三藩，那边是绝对的安全。至于雷耀扬于公于私，车宝山都十分乐意送他一程。

    这一晚，陪着蒋天养去米其林三星的龙景轩用餐。蒋天养狱十二载，虽说暗受到优待，但到底也是苦日。蒋二公自幼过得便是鲜衣怒的生活，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自然要好好给自己补偿补偿。不厌、脍不厌细，不在话。

    天养哥，收埋风，东英与太他哋开战嘅地定了，是离岛火石洲。车宝山一边说着，一边给蒋天养添上红酒。

    哈，太跟耀扬呢两条粉，还真系有d胆。蒋天养正用餐巾拭嘴角，小小一个动作，竟也有几分豪迈，离岛四面是海，翅难飞啊！

    只是我听说，骆驼和蒋天生好像仲未正式拍板同意打呢一仗。

    骆驼想我唔知。我那死鬼亚哥心思，我就再清楚不过。蒋天养冷哼一声，他蒋天生自认赚够了，想上岸了，整日扮嗮上社会，边有魄力打呢大仗？

    呢一仗的确太大了。车宝山略微垂眸，徐徐，好比当年秦赵陈兵平，都是倾举国之力。呢大战，关乎运数嘅。一旦输了，两三年缓不过气。即便赢了，也未见得有多少好。两方各500人，真刀真枪嘅械斗，边有不损伤？轻伤重伤，之后呢笔安家费一定是天文数字。况且上就是九七，多少双睛盯着香港。东英骆驼同大陆关系好，难蒋天生他就不怕？依我看，这才是他才迟迟不肯应战嘅原因。说着，车宝山望向蒋天养，目光灼灼，所以，天养哥，我哋必须迫着蒋天生，打这吃力不讨好嘅一仗。

    蒋天养对车宝山这一番见识十分满意，一边一边拿一封早拟好的叫板信，又：等我就将呢封信传真俾他。再叫手足